做完这一切之后,大夫又开始号脉,紧蹙的眉头终于微微舒展。
恰巧这时顾潇潇已经换好一身干净的衣服,只有头发还有未尽的水迹,白玉笙跟在她的后面扶着她。
“大夫,怎么样?”顾潇潇看到大夫起身,急忙上前询问情况。
大夫跪下说道:“回美人娘娘,皇上他生命无虞,全赖美人娘娘当时施救得当。”
“起来说话。”顾潇潇本想弯下腰扶他一把,奈何刚刚提着的劲松下来之后,十分虚弱,便示意富贵扶起他。
“皇上在马背上时已经颠簸出来不少积水,草民刚刚行针也逼出许多。只是皇上在水里太久,那些水和污秽之物已经进入肺腑,需要静养上许多时间。草民在探他脉搏时发现,他体内原有旧疾,已沉积数年,这种病年岁越久越危险,会变得喜怒无常,旁人不会在意的情绪都会被放的无限大。佛家讲七情,即喜、怒、忧、思、悲、恐、惊七种情志变化。医学讲这七情其实都是人身体和精神状态,喜伤心,怒伤肝,忧伤脾,悲伤肺 ,恐伤肾。此次溺水恐引旧疾,当万事小心。”
顾潇潇听完大夫的话,才算明白当时沈思沐到底下的什么药。从前每每说起这些事情的时候,沈思渊总是不愿意多说什么,在她的追问下,也只是说是一些慢性毒药。顾潇潇知道他是怕自己担心,她不懂什么药,听他这么说也大概能想象到,不就是沈思沐不想担上谋害皇上的罪名,让他自己死于疾病,这是杀人最好的办法。只要皇上无子,天下迟早是他的天下,他还能落得贤王的美誉。
一切的算计,不过是人心。
“多谢大夫,往后几日,还要麻烦大夫。”
“小主怕是要折煞我等。”
顾潇潇道了谢,便由白玉笙搀着来到床畔,经过刚刚大夫的医治,沈思渊脸上已经恢复血色,她握着他的手时,也感觉到了温度。
大夫们已经尽数退下,富贵给白玉笙使了眼色,两人也退下,一时间,屋子里只剩下他们二人。
顾潇潇伏跪在垫子上,握着沈思渊的手,感受着他的温度,来给她力量。
无人知道她刚刚有多么害怕,他醒不过来。
她渐渐明白,沈思渊曾有意无意地说过,她给了他希望,她当时迷糊,想着有什么希望会这么夸张,知道如今才察觉出来,那希望是生。
大夫说沈思渊体内有能致死的毒药,但沈思渊却从来都是云淡风轻地一笔带过,不再让她追问。她早该想到,他口中仿佛无关紧要的毒药,再是慢性毒药,也有致命的危险。
这是一个虚构的世界,可这里的人,不是虚构的,他们有血有肉有情感,她开始心疼那些年,孤独无望的沈思渊究竟如何度过那些无助的时光,他或许早就知道是自己的亲弟弟害得他,但他没有言说,可能是出于年少的情谊,血脉手足,也可能是因为椒房宫里的倩影,也可能是他本就没有做皇帝的心……原因顾潇潇不得而知,但连穿越几个月的人都能发现的秘密,他在皇室这么多年,不可能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