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柳殊闻言一怔,像是意识到什么,表情有一瞬间的空白。

柳淮序…就是陆淮序!

霎时,一股复杂的情愫顷刻间涌来。

她本是个不太会撒谎的性子,醒来后被迫应下了这么多的谎,早已经如履薄冰。

故而当下一听到熟悉的人,心里不可谓不激动。

这是她以自己的身份去相处的第一个人。

不需要伪装,更不需要…小心翼翼。

“下个月便是皇帝的万寿节,他再颓废总归也该大办一场了。”柳太后见她面上的紧张突然消融,心下安心了几分。

这话说得云里雾里,语气也带着点儿不明显的嘲讽。

涉及当今陛下,柳殊默契地绕过了话题,问,“姑母可是让我趁此机会和他见一面?”

柳太后赞许地望了她眼,微微颔首肯定,“你嫁入东宫时,淮序正在外游历,如今一算也有三年多没见了。”

这事柳殊有印象,她的意识骤然昏睡前,柳淮序恰好刚考中了会试,为此,她还约定等他过了殿试要大肆庆祝一番。

说起来…失了约,是有几分对不住他的。

“这都是之后的事情,哀家喊你来也就是让你有个印象,知道如何做。”柳太后的话把她骤然拉回现实,“如今…殊儿应当去给太子道个歉才是。”

慈宁宫的眼线无处不在,故而柳殊听了这话心里倒没什么惊讶,只是免不得为自己叹息两声。

明明是闻初尧恶语相向,凭什么…还得是她去道歉。

但她到底知道这话说不得,见柳太后语带催促,沉默两息,还是淡淡应下。

又坐了会儿,才出了殿门便有个宫人跟着她走了出来,“太子妃娘娘,太后吩咐让奴婢带您前去。”

这话里的意思与先前催赶她快去庆功宴时别无二致,柳殊一顿,便很快说服自己接受了,“既如此,那你在前面带路吧。”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这个道理她还是懂的。

沿路而行,途中依然是照旧的朱漆碧瓦、层台累榭,堆金积玉的风景隐隐透出几丝宫中独具的奢靡气息。

走得近了,远远瞧见庭院深深,微风翩然吹落几瓣花瓣,待穿林而过,触目更是倍添雅致。

闻初尧的书房正坐落于这片徐徐春色之中。

那宫人见任务完成,屈身便退下了,留柳殊独自站在那儿。她徘徊良久,仍是站在原地没动。

其实上次之后,她是有些惧怕他的。

可惧怕之后,便是反复地回想,带着点神经质地复盘。

直觉上,柳殊觉得她可能已经不知不觉露馅了,否则对方又为何像是有旧怨似的,如此过分?

明明无论他人身份高低都能恰如其分地表现出温和态度的人,却独独就对她这般。

柳殊思绪回拢,深吸两口气,正欲进去,谁料却听见了一道熟悉的婉转女声。

她应声抬眼。

女声轻柔,乍一听就像是有羽毛拂过一般。

而声音的源头,正是书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