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可以忍耐,身体的痛苦并不是最难以忍受的东西,总有结束的时候。
陆初景眼神空茫,眼前忽然闪过白惨惨的灯光,四面八方挂着冷笑的人群,以及最后一晃而过的熟悉面容。
“老师——”他哑声说。
疼痛终于超过了陆初景能忍受的阈值,眼前的一切消失殆尽,他沉入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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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次醒来的时候,陆初景一个人躺在床的正中央。他意识还有些模糊,坐起身来扶着头回忆了数秒,才想起来发生了什么。
随即,陆初景环视一周。
郁晏不在房间里,先前破碎的小夜灯已经恢复原样,似乎有人给它换了灯泡,此刻暖黄的灯光正照耀着每个角落。
陆初景的目光在小夜灯上停留了片刻,心里略微放松下来。
知道换灯泡,想必郁晏已经恢复了。他不用忧愁自己昏迷的这段时间楼里的居民是不是已经集体奔赴黄泉,还算省心。
揉了揉额头,陆初景下床穿好拖鞋,往房间外面走。
客厅里漆黑一片,他看到沙发上有个人影,脚步一滞。
没等他想怎么办,郁晏低声开口:“……对不起。”
陆初景:“……”
他打开灯,无奈道:“坐在黑漆漆的客厅里好玩吗?灯都不开是准备吓谁呢?还对不起,你确实对不起我,都给我造成心理阴影了。”
郁晏报之以沉默。他非常小心地看了一眼陆初景喉结右侧的伤口,优越的视力让他能够看清那一片细小的血洞。
那是他造成的伤害。
郁晏眼神晦暗,视线跟随着陆初景,看到他去倒水喝,仰起头时因为不适而倒抽一口气,痛得眉头都皱起来。
他心里泛起一阵隐秘的难以形容的感受,就像人类失去空气一般窒息。
郁晏垂眸看了看自己的手腕,忽然想:他给陆初景造成了伤害和疼痛,为什么不以自己的伤害和疼痛作为补偿?
就该这样。
人鱼都是这样的。
他才有这个念头,指尖便倏然弹出钩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