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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便向陌生人解释什么,只得笑一笑,拎着购物袋回家。

到家开门,郁晏正独自坐在沙发上,电视并没有打开。

难不成我出门的时候,他就一直在这里发呆?陆初景心里想。这么看起来还怪可怜的,有点像留守儿童。

他把购物袋放在茶几上,随手翻了翻:“喏,你要的糖。多买了几种,你换着吃。”

郁晏看着那两只满满的大号购物袋,一瞬间竟然没反应过来:“都是给我的?”

“不然呢?”陆初景摘下帽子,薅了薅头发。“我又不爱吃糖。”

郁晏沉默。他其实并不是真的爱吃糖,只是陆初景出门之前问他的那句话,让他不由自主给出了答案。

关于糖,在他这里其实有一段不太好的回忆。

郁晏记事很早,大多数人对于童年的回忆能追溯到四五岁,但郁晏连自己仍在母体时候的事情都有印象。

他还很小的时候,有一次在郁成江的生物科技实验室抽血,一次性抽了200。对于小孩子来说,失血200明显已经超出限度,因此协助抽血的女人十分不忍心,从口袋里拿了一颗奶糖给他。

大概是为自己的儿子或女儿准备的,以防孩子哭闹,所以贴身携带。

小小的一颗糖,被体温融化了一点,黏着外面的糯米纸糖衣,闻起来很甜。

他捧着那颗糖看了一会儿,但还没来得及吃,郁成江就一掌拍过来,将奶糖从他手里打落了。

郁晏也不哭,只抬头看着名义上是他父亲的人。

郁成江似乎被他吓到了一般,竟不自觉地往后退了一步,随后充满厌恶地斥责给他糖的那个女人:“你以为他会领你的情么?何必把自己的怜悯给一个没有感情的怪物?”

全程,他都当郁晏不存在,甚至这二十几年来都是如此。

除了在抽取血液的时候,郁成江不会想起自己还有一个儿子。某种意义上来说,郁晏自小到大,更像是一个被豢养的实验材料。

郁晏从来没把他当做父亲,自然也不会因此感到失落。他只是憎恨,郁成江把自己变成了一个真真正正的怪物。

“你不吃吗?”陆初景看他没动静,干脆拆了包白兔奶糖,塞几颗给郁晏。“糖是我买给你的,不记账,放心吃。”

掌心的白兔奶糖还是熟悉的红蓝色包装,十几年过去,奶糖并没有什么大的改变,就好像一瞬间替代了他小时候没能吃到的那颗。

郁晏垂眸,打开糖纸,把奶白的糖果送进嘴里。

……是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