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诗毕,又吃了回茶,外头有人来请席。公主又让入席,月上中天方散。

李婠也回了府。次日,便命人送帖子至公主府上拜见,公主以宴后事忙拒了,再一日,又送上帖子,公主又以身体不快推了,此帖子连送六日。

一时巷里巷外、街头结尾皆知有位陈家奶奶巴望公主高枝不着,正闹笑话。陈昌在外行走,又逢内转授官时,正四下打点门路,有听了些闲言碎语的同行子弟就劝他另择娶佳人,陈昌不言语。又有因此事瞧不起他的,陈昌也不见恼。

这里有一同行人名唤李留金,系陈昌同期,名次在前头,家资颇丰,为人清高,见不惯陈昌四下逢迎,又暗妒陈昌与左丞家有干系,在一酒宴了些不中听的胡话。

李留金道:“恁什么妇人,该后院里安安分分才是,偏偏要往外攀扯,这是她的错,只陈兄也软了些,抄起棒子去去她心性儿,也好了。”初时陈昌心中不耐,只笑笑不搭话,低头吃酒。

其余人也嚷了三五句,但见陈昌不言语,也罢休了。偏生这李留金喝得醉醉的,见陈昌不应答,便道:“陈兄,昨儿你去见吏曹,送了帖子,连门也没跨进去。也是你有其他路子,照我这等攀不上的,只怕打杀了那妇人去也不解心头恨。你说是不是我说的这儿理儿?”

陈昌听了不愉,将酒杯放下,捻了口菜放嘴里嚼了才道:“没的扯淡!照我说,世间有种孬货,喝了二两黄汤就不知是人是鬼了,仗着自个儿气力大,回去踢打妇人,自己没本事,也怪妇人。

还有种大谬。喝了二两黄汤也不分亲疏里外了,交浅言深,自个儿还活得糊里糊涂,别人闲事他偏还管。

又有一种愚人,不见人眼色,言不知趣,每每吃酒,他专挑不中听的说来。蒙昧如斯,可笑可笑!”

李留金本吃了酒,脑子浑浑,如今听罢只觉气冲脑门去,双眼红红的,将桌上杯子拂袖摔地上,就要上来打。

陈昌自顾自吃菜。有人忙打圆场拉住,道:“莫气莫气!都是玩笑话,日后同朝为官,莫伤了和气。”李留金听了,二两黄壮起的胆气去了些,半推半就坐下,口中骂骂咧咧,周围人又好一顿劝。

陈昌一旁瞧着,看不上,嗤笑几声,起身与旁人说了些场面,便告辞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