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昌一听这话,便要拉下脸, 只他瞧了李婠一眼,又笑着回道:“什么李家、我家, 你我夫妻一体, 莫要再说这些外话了。”李婠轻声道:“老爷、太太当家, 因着你是他们独子,你用多少银子是天经地义, 也是老爷、太太自己点头。可给了我,这就说不通了。”

陈昌冷道:“怎么说不通?”李婠道:“好比这茶碗, 是我的,我只是给你用, 但没得你又将它送出去的理儿。”

陈昌听懂了李婠言下之意,只他脸色更冷了, 道:“拿在我手上的,便是我的, 给了你,便是你的。我身在这陈家, 那这陈家一树一木,一花一草也是我的,现在是,往后也是,没半点子意外。日后,我们若没子嗣,便从外头选个听话的,这陈家,日后我所得的,听话了、孝顺了,临终前便给他,若他有丁点子不满,呵。”说到这儿,他顿了顿,沉声道:“说到底,你只不把自己当成我的人罢了。”说罢,他站起身出了屋。

他带着煞气,黑着脸,心中止不住地冒出十分的恼怒、愤懑来,忆起这几个月李婠种种形迹,他心中扯着嘴角冷笑:那人就是个捂不热的。百般理由,千般借口,宁愿卖了自己嫁妆也不和他张口,不就是从没将他当成可以依靠的。

立在廊下的下人见此,恭谨地袖手站着。夏菱见此,心中暗自皱眉,正胡思乱想,只听李婠在里屋叫人,她忙进屋。

李婠瞧着塌几上的对牌,说道:“将它收起来罢。”夏菱忙上前拿帕子将这牌子包了,放在八宝盒底下,她一面动作,一面小心瞧着李婠,一面斟酌开口说道:“瞧着出去时候,二爷面色有些不好。”李婠只觉陈昌心思多变,反复无常,一会儿又是一个道理。此番在她看来只是所思所想不同,并无对错之分,称不上口角,便说道:“不管他,过些日子便好了。”

夏菱不好打探出了何事,不能对症下药,只她心里估摸着,十有八九是她家姑娘又说了什么,因而劝道:“姑娘,何不说话软和些。”

李婠想着她说话并无大小声,又语调和缓,说道:“在和软不过了。”夏菱想着李婠性子,说道:“我想着,这夫妻之道,并无讲理不讲理一说,硬是要掰扯明白是否曲直对错。”

李婠笑道:“我正是这般行事。”夏菱一听,问道:“当真?”李婠点点头。夏菱不太信地瞧了她一眼,李婠坦坦荡荡地任她看。夏菱无法,转头见桌上茶水没热气了,提了茶壶出去。

李婠忙叫住她,问道:“菊生可接到了花管事消息了?”夏菱忙回头,挤出笑来:“姑娘,怕是在路上,还没接到消息。”她这些日天天一日三遍问,但都没信儿。

李婠见她如此,笑道:“莫怕,若当真‘天意不作美’,我也有法子重整旗鼓。”夏菱也笑笑,退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