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往那些个家贫的,买些笔墨书本已是费劲,只呆读些四书五经,更别说句读词意策论,到了京里,怕是拜哪个师座也晓不得。现今虽有刘马二党争斗不休,只这刘党之首寒门出生,那些贫苦书生才有了门路。”
他喝了口茶,又叹道:“至于天资上佳者,自是不必多言,百年难得遇着一个,我年少时,拜大儒王启为师,有一少年姓李,名‘康君’,年纪轻我一些,说来怕是与你家也有几分渊源,当真称得上一句‘过目不忘’,若是这人,到有□□成可能。那时,他是我老师最得意子弟,后不知怎地了,又没来了,怕也逃不过伤仲永之类。”
李婠听后,怔怔不言,喃喃念着“伤仲永”一词,她眼里含着泪珠儿,笑道:“原来不止要呆读四书五经,亏我自认为天资聪颖,识了些字便得意起来了,这般,倒是贻笑大方。”
陈昌与她倒了杯茶水,心中暗自恼恨自己:“我说这么多外头事作甚,她生在后宅,那晓得这些,这样岂不嘲笑了她。”后他笑道:“是我多言,你莫要生气。”
李婠摇摇头,接过茶水喝了,突地疯笑一声,厉声道:“即便如此,我也不会差人分毫!”
陈昌左右解不过这话来,只当她好强,笑笑便另起个话头,再不提此事。到了晌午,又有一丫头带来话,说:“二老爷那边见二爷没在书房温书,使派人来问。”陈昌无法,与李婠吃了午膳便离去了。
这厢,李婠用了晚膳,便命菊生去信给马,花两位管事,将此事在信中讲明了,又命他二人照往常行事即可,一面点了个心腹小厮,叫他去衙门里开几张路引来,一面命人去寻摸了个去宿州绍兴的镖行,定下三日后动身。
夏菱先去给菊生去了信,刚回屋又听她家姑娘使派人打点行装车马,忙问:“前些儿老太太、太太姑娘们才去了普陀寺才回,又要去哪儿处?”李婠道:“瞧我,那日寺中与你说起个事,一时又忙忘了。”后她将寺庙中事一一说了。
夏菱听了要出院门,心道这那能成,忙说道:“要请来革新的法子,不若让菊生带几个人去,俗话说得好,‘君子不立危墙之下’,自个儿就是金贵人,哪还能去犯险?年前,我记得打发了菊生娘家舅舅马二狗去了宿州绍兴一趟,他路也熟,再去一趟也使得。”
李婠道:“我教你们读三国时,有个典故,叫‘三顾茅庐’,此也同理,可不能打发个下人去请。”
夏菱急了,也不理什么三国不三国的,道:“姑娘,这一去怕是一两月不得回转,老太太与二太太那边怎么处置是好?这又不似偷偷去城西那片,当日走当日便回了,耽误了晨昏定省还是轻了,只是从来都只有几位爷外出理事调遣的,没听过哪家奶奶往外头跑的,要是宣扬开了,都不晓得那些人会说出什么歹话来,这真能把人活活逼死。”
李婠才将听了陈昌一番言论,心中本就不平不愤至极,正想做出一番大事来,旁人轻易说不动她,李婠道:“呵,出门一趟便是贼婆了!可见我们都是见了男人便走不动道的,只得守着宅子过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