怕无忧伤心,他没把后半句说出来。
暮色盖下来,张祺又得开始准备晚餐,中午他泡了一些咸鱼干放着,洗洗干净,同木禾米一起煮。这样既有咸味又有鱼肉的香味,他还把种在盆里的小葱和荠菜都给拔了,洒在木禾米上一起蒸。
米香、鱼香混合着小葱野菜的香味,和水蒸气一道往上飘。
张祺猛吸了一口气,撤出灶膛里的柴火。
小绵羊在一旁啃竹子啃得不亦乐乎,小豆子在鸡笼旁,啄食碗里的木禾米,小布丁和泰山自己去山林啃树叶去了,唯独无忧还忧心忡忡地守着猞猁。
“猴哥,吃饭,吃完饭再换一次药试——”张祺喊无忧吃饭,话还没说完,“嗷”的一声厉声尖叫响起,只见一个身影朝着无忧的面门扑去。
“无忧!”电光石火之间,张祺下意识地喊了一嗓子,提醒无忧躲开。
无忧的反应极快,在张祺喊出声前,身体已经向斜后方倒去,游刃有余地避了开。
那道身影也不执着,落地停留片刻,跳上了围墙,立在了墙垣之上。
此时张祺才看清,方才那迅疾如闪电的黑影竟是自己救回来的小猞猁。它虽然被裹成木乃伊,看起来也仍旧很虚弱,但眉眼中的狠厉却令人不禁打哆嗦。
“猞猁兄,”张祺下意识地举起手做投降状,“是我们救了你,你可不能恩将仇报啊。”
猞猁眯起眼睛,苦大仇深地盯着无忧,看向小绵羊,最后将目光落在张祺的身上,突然“嗷!”地一声叫起来,跳下墙垣,跑了。
张祺赶忙起身,趴着墙垣往外看,只看到一道残影往林子的方向奔去。他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想的,总之就是脑子一热,冲远处挥臂喊了一句:“猞猁兄,我的T恤!”
虽然已经被扯成了布条,但那是在雚谷比食物更重要的纺织品,没了就再也不可能拥有了。
可惜的是,小猞猁已经影都没了。
无忧扒着墙垣,恋恋不舍地看着远处的林子,叫道:“哎哟。”
张祺听出它沮丧,便问:“你喜欢那只猞猁?”
无忧应一声:“哎哟。”意思是很喜欢。
张祺感到纳罕,这还是无忧第一次对某种东西展现出浓厚的兴趣,况且那小猞猁方才还趁它不注意偷袭它。要知道,当初无忧在小布丁和小豆子面前吃了亏,刚开始那两天对它们可都没什么好脸色,接触了一段时间,关系才好起来。
这回竟然对小猞猁这么热情,难道是猫科动物对灵长类天生的吸引力?
张祺想,大约正是如此,因为方才弄晚饭时,他也曾冒出过一个念头,要是能养着这只小猞猁就好了。
不过猞猁是独居动物,只属于山林,只能是想想罢了。况且猞猁是肉食动物,搞不好把他们都给弄死吃了。
张祺拍拍无忧的肩,宽慰它:“那玩意儿可不兴养啊,不过等它伤好了,没准会回来看看你。”又咕哝一句,“有了那包治百伤的药草,应该能好吧?”
张祺没想到自己随口一句话,竟让无忧害上了相思病,这两天来,无忧对什么都兴致缺缺,得空了就蹲坐在墙垣上,望着远处的山林,等着猞猁回来。
就因为张祺说的那句“等它伤好了,没准会回来看看你。”它把自己坐成了“猴子观海”。
张祺既感觉好笑,又感到无奈,他举着竹棍轻敲了一下墙垣,喊道:“猴哥,泡澡去了。”这两天他都在给收割回来的木禾脱粒,每天弄得身上都是灰,既痒又累,所以吃完饭就去温泉池泡上一会儿,纾解疲乏。
无忧收回视线,耷拉着脑袋下了地。
小绵羊跟无忧认识最久,见哥哥不高兴,凑了上去,拱进无忧的怀里。这半年里,它的体重长得不是一星半点,早已和无忧一般高大,但它却完全没有这个意识,仍旧拱入无忧的怀里,企图无忧像以前那样抱它走。
无忧甚是无可奈何,被挤得东倒西歪,不过被小绵羊这么一闹,表情倒是生动起来,看起来挺开心。小布丁和小豆子也去凑热闹,泰山则稳如泰山地低头瞧着它们嬉闹。
见几只崽子相处得挺好,张祺这个“老父亲”十分欣慰。泡完澡回来,天色已经半黑不黑,张祺把搓洗后的衣服挂在晾衣竿上,随后用毛巾兜着自己紧要处,进了洞穴。
他坐在洞穴口,双腿悬空放着,招招手道:“崽子们,过来。”
几只崽子便围了过来,草棚中的泰山也钻了出来。
这是惯例讲故事的环节,张祺清清喉咙,讲了一个“精卫填海”的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