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守有点不信,伸手捏着褚卫的腕骨,翻来覆去将整只手都看了一遍,确实没有任何东西。
“没藏东西你捏着拳头干什么?”看守匪夷所思。
褚卫声音有点发颤:“我、我紧张,你们有四个人,还都是吸血鬼……”
看守极其无语,翻了个白眼,心道:这半天我都没听到你的心跳声,怎么你不是吸血鬼吗?大家都不是人,有什么好怕的?
此时,另一个看守走过来,低声道:“向柳处长核实过了,这小子确实是有探视权限的,但只有十分钟。”
褚卫松了口气,小心翼翼道:“那我现在可以进去了么?”
两个看守对视一眼,略一点头,一同上前来检查褚卫有没有携带危险物品。褚卫直直地站着,双臂张开,像个木偶人似的随他们摆弄,让转身就转身,让抬脚就抬脚。
上上下下都搜完了,守卫们确认他全身的口袋里都空荡荡的,衣物也没有任何夹层。这小子岂止是没有携带危险物品,他压根没带任何东西,身上除了衣服别无他物,兜比脸都干净。
先前检查褚卫右手的那个看守啧啧道:“你什么都没带,一开门摆出那副心虚的模样干什么,胆子真就这么小啊?”
褚卫挤出个比哭还难看的笑。
确认安全,也有探视权限,看守们没再阻拦,招手让褚卫进了房间。
坐在耿子诚床边的那两个看守此时也转头看过来,褚卫紧张地向他们点点头,挪着步子靠近床沿。
站在门口时他没敢往里看太久,此时走近了才发现耿子诚的各个关节都被冰冷的金属环扣在床板上,甚至颈部也是。金属扣环看起来是特别定制的,跟皮肤贴合地极紧,根本没有给耿子诚留下任何活动空间。
耿子诚闭着眼睛,一动不动地躺在床上,看上去像一具被剥皮又烘干水分的尸体。
即便耿子诚醒过来,这些金属环扣也牢牢地锁着他的四肢和躯干,让他完全不能动弹。
褚卫呆呆地望着闪烁着冰冷光芒的环扣,声音打着颤:“他要一直被这样锁着吗?”
坐在床边的看守抬眼,脸上是司空见惯的漠然:“你没见过么?这是很正常的措施,有过伤人记录或存在伤人倾向的吸血鬼都要接受严密的监管,耿子诚时刻处于失控边缘,只能这样限制他的行动。”
“这样的吸血鬼很多吗?”褚卫问。
“不算多。”看守回答道。“但放出任何一个,对人类而言都是灭顶之灾。”
说话间,耿子诚手腕处的金属环扣亮起了灯,淡紫色的光芒打在他干枯的红褐色皮肤上,显得诡异而又危险。
褚卫疑惑:“这是在……”
他刚吐出几个字,就看见耿子诚被灯光照射的那一小块皮肤忽然鼓起水泡,接着迅速溃烂,仅仅数秒,表皮就被灼烧殆尽,露出底下的肌腱筋骨。
褚卫瞪大了眼睛,难掩震惊。
昏迷中的耿子诚似有所感,手指不住地颤抖,被光灼伤的疼痛过于剧烈,哪怕意识处在沉沉的黑暗中,身体也会做出反应。
坐在床边的两个看守顿时如临大敌,他们迅速站起来,摆出防御的姿态,浑身紧绷,似乎随时准备着冲上前去死死摁住耿子诚。直到金属环扣灯光熄灭,耿子诚颤抖的手恢复原样,他们才如释重负地放松了身体。
褚卫难以置信地看着耿子诚手腕上血肉模糊的灼痕,声音充满恐惧:“这是在干什么?”
其中一个看守叹了口气,沉默数秒,解释道:“耿子诚完全没有恢复意识的迹象,为了防止他苏醒后暴起伤人,我们不得不持续给他注射麻醉剂。吸血鬼注射针剂不太容易,因为皮肤坚硬,药剂无法进入身体,所以只能采取光损来制造创口。耿子诚又对麻醉剂产生了抗性,无法确定什么时候需要下一次注射,只能不断地打开创口,以便随时能够注射。同时这也是对他的一种测试,吸血鬼没有心跳和呼吸,昏迷状况中没办法判断他是生是死,但被光损仪灼伤的时候,他会有细微的神经反应,这样我们至少能知道他还活着。”
褚卫哑口无言。半晌,他低声道:“我能……跟他握个手么?”
坐在床边的看守半是警惕半是费解地看着他,似乎不明白这个探视者为什么会提出这种莫名其妙的要求。
在看守有如实质的目光下,褚卫反而强行镇定下来,他紧紧咬着牙,尽力使自己面无表情,至少不能表现出明显的迫切。
看守没瞧出什么异样。进门时就已经检查过了,这小子没有携带任何危险物品,况且他只有一个人,他们却有整整四个,就算握手,全程也在他们的眼皮子底下,想来不会有什么意外。
也许是出于某种掺杂着崇敬与同情的英雄情结吧。看守心里想。耿子诚当时自请去执行任务,结果回来就变成这幅鬼样子,别说这小子,调查处里哪个人看了不觉得敬佩又惋惜?想跟这样的悲情英雄握个手,其实也是很正常的一件事。
看守自认想明白个中缘由,点头应允了褚卫的要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