摊主把做好的煎饼刷了层辣酱,递给陆初景。随后说:“你稍微等等,我用手机发个消息,问一问老姐妹们。但是租房子按照规矩要给介绍费,你们看……”
陆初景非常上道,立马承诺:“只要能租到便宜的房子,我按照市价付钱。”
摊主的语气热情了不少:“好,那你们等一下,很快的。”说着还拿出了摊位底下备用的小板凳,给他们坐着等。
郁晏全程在旁边一言不发地看着。
以他沉默寡言的性格,无论如何都不能理解,为什么在短短几分钟之内陆初景就跟摊主阿姨飞快熟稔了起来。
陆初景捧着煎饼,小口小口地吃。
不是他非要讲究什么细嚼慢咽,但在听力被迫放大的情况下,咀嚼时骨骼细微的响动都被无限放大了,更不要提煎饼里还放了薄脆,咬一口“嘎嘣”一声。
骨传导带来的巨大响声让陆初景错觉自己的天灵盖要被震飞出去。
为了搭话打听消息才买的煎饼,他不想让摊主觉得不对劲,只得痛不欲生地一点点啃,同时觉得在一下接一下放大至无限响亮的“嘎嘣”声中,自己头盖骨里的内容物快要被震成豆腐脑。
不知道郁晏是不是看出了陆初景的不适,他上前几步,拿过包着煎饼的覆膜纸,低声说:“别勉强。”
动作轻巧又迅速,陆初景没来得及阻止。他舒了口气,真心实意又略带解脱:“不能浪费粮食啊。”
他望着煎饼的目光还有点不舍得。
陆初景活过这么多年,经历过无数艰难的时刻,甚至于他本就诞生于平民百姓不能温饱的年代,因此他深刻地理解食物是多么重要的东西。
那么大一个煎饼,还热乎着,丢了多可惜啊。
不过陆初景确实也不想再吃,否则今天他和煎饼总有一个得交代在这儿。
郁晏捏着包装纸的手紧了紧,视线往下,落在被咬过缺了口的煎饼皮上。
普普通通随处可见的杂粮煎饼,浅黄色的煎饼皮里包裹着金黄的薄脆、翠绿的生菜以及另外加点的里脊肉。鸡蛋在加热的过程中被迅速推平,变成金白两色的蛋饼,牢牢贴着饼皮,里头还裹着棕褐色的酱汁。
不是什么稀奇的食物,但是……
“我吃。”郁晏说。“不会浪费的。”
“那行。”陆初景欣然应诺。
有人主动解决剩下的煎饼,既不会浪费粮食,又不必忍受噪音,他乐得轻松。
至于同吃一份食物这种事是否太亲密这种事,并不在陆初景的考虑范围内。一个吸血鬼,一条人鱼,俩都不是人,谁还嫌弃谁呢?
郁晏坐在摊主提供的小板凳上,双手捧着煎饼慢条斯理地吃,好像在品尝一份难得的美味。
他刚吃完,摊主就道:“有消息了,打听到后边三十二排六栋有房子要租,这家条件好一点。其余还有几个装修差些的,价格更便宜。你们要不要去看看?”
陆初景站起来:“那麻烦您带个路。”
摊主将煎饼摊往认识的人托付,随后领着他们在一排排楼栋间穿梭,中途热情地介绍出租屋的优势。
路过一栋被警戒线隔开的楼,陆初景不经意朝那边看了看,好奇道:“这怎么回事啊?”
摊主阿姨顺着看过去,随即移开视线:“遭了灾了。”语气里满是不忍和唏嘘。
“什么情况?”陆初景状似随意地问。“阿姨能不能给我透露一点,在这边租房子总得知道点消息,不然多不放心。”
城中村昨晚死了三个人的事情早就上了新闻,瞒是瞒不住的,摊主也就没想着避开不谈。她摆摆手,叹息着说:“那栋楼被警察封了,不知道怎么回事,昨天突然发现了三个死人,还是门对门的两户,惨得很。”
“怎么惨法?”陆初景问。
摊主静默数秒,脸上浮现出恐惧的神情。
“听住在那栋楼里的人说,死的三个人身上都干瘪瘪的,不知道为什么全身的血都流出来了,淌了满地。”摊主声音又低又迅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