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着这个胆大包天敢忤逆他的逆子,嘴唇一抿,突然起身,揪着林涧朝室内走去。
几个下属连忙想拦,被林誉一把挥开。
你为什么打他?不知道你叶叔叔对我们家有恩吗?怎么能把人家的孩子打成这样?
我没有,他说我是精神病。
你还狡辩,人家都说了,你是因为嫉妒人家,觉得我对人家比对你好,故意下死手,小小年纪,心思就这么歹毒,还刻薄。
他真的说了,同学都知道。
那他为什么只说你?还不是因为你端着架子不理人,别以为出生在我们家你就高人一等了,收收你的少爷架子,摆臭脸给谁看。
我不想理他,他说我是没人要的野种。
怎么可能?小单这么乖的一个孩子,见人就笑,刚刚还叫我叔叔,不跟你似的,连人都不会叫,是不是你自己心思狭隘,故意添油加醋?
林涧没有再说一句话。
他沉默地看着面前的男人,目光一点点淡漠下去就和他看那些一开始表现得很喜欢他,听叶单说了两句就对他避之不及的同学时的目光一模一样。
他已经明白了这个人不会听他的话。
或许,在他眼里,他是他的孩子,在他和外人,尤其还是恩人的孩子发生冲突时,他理所应当应该向着对方。
人们管这样的做法叫人情世故。
他明白。
但他不接受。
他甚至不理解这个人,是他父亲?
这就叫父亲?
在此后的日子里,连林涧自己都没有发觉,在继叶单和其他同学之后,他再次无知无觉地遗忘了一个人。
一年三百六十五天,大概只有很短的时间里,他还能想起自己有个父亲浅淡的,就像风掠过水面,短暂的涟漪之后,彻底消失无踪。
陈嘉说他是个天生的冷暴力爱好者。
林涧不解他没有故意不理人。
陈嘉说,这样才更恐怖,你不是故意不理人,而是在潜意识里把人当成了不存在。
这比刻意的忽视恐怖一万倍。
这意味着,这个人在他的世界里完全蒸发了。
林涧看得到他,听得到他的声音,但他没有和对方交流的欲望,也没有要接近对方的冲动,对方做的任何事也很难影响到他。
除非这个人强势干扰他,不然林涧甚至不会意识到世界上还有这样一个人。
即使这个人是他父亲,即使这个人和他近在咫尺。
李沉瀚不清楚这些,但他还算了解林誉。
林誉小的时候,他还跟在林城身边,见过很多次父子争吵的场面,跟那会儿比起来,现在都是小儿科。
他完全想象得出林誉会说什么话。
他总结,“还是你爷爷打少了。”
林涧不太认同这样的话在林誉眼里,可能他才是被打少了的那个。
但他也不想为林誉说话,至少在今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