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灼然心头涌上浓浓的熟悉感,怔怔望着那人如雪一般洁白的袍角,口中不由自主地发出询问。
“你又要去何处?”
“去……赴一场赌局?”
那人偏头瞥了一眼落日,嗓音轻得好似在呢喃,他说完笑了笑,忽而起身,摆了摆手,“走了。”
云灼然混沌的意识还未复苏,人已跟着起身,他心中竟是强烈的不安,口中喊出那人的名字。
“云沛然!”
凉亭外的白袍人无奈回头,“小点声,顾神枢要听见了。”
云灼然一愣,总觉得云沛然不应该回头才对……可看着那张与自己七分相似,眉宇间却满是反骨桀骜的脸,他捏紧玉戒,快步追了出去,站在那人面前时,他想了想,又问:“你到底要去哪里,下次何时再来?”
云沛然好笑,“以往你从不问。”
云灼然固执道:“我想知道。”
“你这个小朋友这次怎么这么多事。”云沛然似有些烦恼地摸了摸锃亮的光头,轻叹一声,将手伸向云灼然,嘴角勾着三分戏谑,“行吧,你若是想知道,那就跟哥哥去看看,下次何时来我可就说不准了,走吗?”
云灼然忽地一怔,“哥哥……”
云沛然像是很赶时间,不时转头看向将落的夕阳,眼神焦虑,但对云灼然的态度一直很好,“小朋友不是想跟哥哥走吗?时间快到了。”
闻言,云灼然指尖轻颤,一把抓住那只快撤回去的手,双目定定看着云沛然的脸。云沛然见状挑了挑眉,摇头笑了一声,“那就唔……”
云沛然倏然瞪大双眼,缓慢垂头看向洞穿胸口的那只手,他的表情定格在这一刻,充满了不可思议,但他的心口只有一片混沌的黑雾。
没有血。云沛然抬头,看向云灼然冷若冰霜的一张脸。
“我可是,你哥哥……”
云灼然眸光冰冷,“你不配。”
云沛然瞪大双眼,可惜他的伪装早已暴露,黑色雾气自心口溢散,他消散的速度很快,一张酷似云灼然的清冷容颜飞快被黑色灰烬淹没。亲眼看着他湮灭,云灼然冰冷的神色有过一丝呆滞,再一眨眼便恢复如初。
黑雾散去的那一瞬,满天的落日余晖,一地的水青花丛,一切画面凝滞,皆随之缓缓化作飞灰。
此时,天道宗北山云池,已经站在法阵前一刻钟的云灼然双眸亮起金红灵光,终于惊醒,眼前还是那道血红屏障,他从未离开过云池。
而同时,心魔急切的声音正在身后传来,“哥哥!”
云灼然定了定神,“我没事。”
他缓了口气,回头看去,这才发现心魔与那只梦魔斗了有段时间了,心魔真的很努力,面对比他体型大数倍的梦魔,也没有落下风前头嘶声怒吼的梦魔竟然开始逃窜,它身上的黑雾像是被狗啃过一样,整个体型小了一半,看上去非常狼狈和凄惨。
见到这相当滑稽的一幕,云灼然心头的沉重很快被无奈好笑取代,若他没有猜错的话,这只梦魔就是刚才引诱他入梦的罪魁祸首,它实力不弱。观战须臾,云灼然已猜测到,这只梦魔的实力隐约已经到了合体期。
莫非这就是给纪辰打下印记,且在闲云堂附身伤人的魔物?
心魔先前因为云灼然走了神,这会儿见人没事了,整个黑团放松下来,于是铆足了劲追赶梦魔,还有闲心跟云灼然说话,“哥哥,看我!”
那边厢,顾秋暝的血液渐渐渗透了法阵上的所有凹槽。
法阵血光大亮,浓黑煞气自中央井喷涌现,遮住所有窥探。
血红屏障渐渐褪去。
云灼然闻声回头瞥了眼。
巨大黑团停在半空,一双爪子叉“腰”,小黑眼瞪向梦魔,突然大喊一声,“丑东西,给我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