画里的九婴可跟他们在外头碰上的那个不一样，体型大了好几倍，人站在它的脚下，比一块石头还不起眼。

“想必这是上古时期的画，那时候人族与妖族共同生存，相安无事。”司无岫道。

“那后来怎么就水火不容了呢？”唐宁想不明白。

司无岫轻嗤道：“人族要繁衍，妖族也同样，中原土地肥沃物产丰富，谁都想要。而有欲望就有私心，有私心就有争斗，有争斗最终就会演变成战祸。就是人族内部，又何尝不是如此？别说其他了，外面那些人不就是个很好的例子？”

唐宁无力地点了点头，司同学还是一如既往的一针见血。

“阿宁，你来看。”司无岫忽然指着另一幅壁画给他看，“这是不是你？”

“你怎么不说这是你……”唐宁白了他一眼，定睛一看，唐宁才发现那画上画的是一只腾云驾雾的……白毛大狐狸。

大狐狸姿势优雅，眼神淡淡，好像对画外的人不屑一顾。

司无岫将大小狐狸放在一起对比了一番，然后忍着笑意道：“别担心，阿宁将来也会变得这么威风的。”

唐宁：“……”意思就是我现在一点都不威风了？

还能愉快地玩耍吗？

唐宁神烦地看了一眼司同学。

两人在大殿上绕了一圈，壁画也都看完了，还是什么都没发现。殿里空荡荡的，除了红漆柱子之外，什么摆设也没有。

唐宁困惑道：“我二哥真的会在这里吗？找了半天，别说是二哥了，连其他进来的人也没看见啊！”

就算唐定不在这里，他们应该至少也能看见龙蕊那几人才对。

可怪就怪在，大殿里一目了然，啥都没有。

“或许是有什么机关，只是我们暂时还没发现……”司无岫这话才说到一半，就见唐宁扶着一根柱子，正准备研究柱子上的雕刻。然而唐宁的手才刚碰到浮雕，就像是被一股力量拉扯进去般，半边身子都没入了柱子当中。

“阿宁！！”司无岫立即伸手去抓，好不容易攥住唐宁的手腕，他也同时被那股力量给吸了进去。

咕噜……

唐宁反应过来的时候，已经被全身浸在了水中，睁开眼就是在水里，脚下黑压压的，根本看不到底。

他抬起头，发现自己离水面也还很远，太阳光折射在水面上的波纹很漂亮，可伸手根本就够不着。

噗噜……

这思考的数秒之间，唐宁又用掉了一口气，他已经有些憋不住呼吸了。

可他向上游了一段，又觉得身体往下沉了一截，浮浮沉沉，根本就还在原地踏步！

这里的水可不像游泳池那么浅，而且水底好像还有吸力，不断拉扯着他往下坠。

“唔！”胸腔中的空气快要耗尽，唐宁立马单手捂住自己的口鼻，只用单手向上划，并用力蹬腿，求生欲终于令他往上游了一截。

可是窒息感越来越重，他就快坚持不住了……

就在这时，头顶的波光中被一道影子挡了下，一道灵活如游鱼的身影靠近了他，捏住了唐宁的下巴。

唇齿纠缠。

绵长的气息通过唇舌的纠缠被送至唐宁口中，他总算有种又活过来的感觉，唐宁几乎是本能地抱住对方的脖子，把他当氧气瓶一样吸。

勉强睁开眼，唐宁似乎能从对方的黑眸中看出些许笑意。

司无岫对他打了个手势，示意抓紧自己，然后环着唐宁的腰带他向上游。

也不知这人从前是怎么过来的，怎么什么都会……唐宁发现自己正一点一点地接近水面，被人带着游和自己游的感觉截然不同。

没过多久，两人就一起冲出水面。

唐宁紧紧抱着对方，拼命喘了几口气：“呼……憋死我了……”

大脑缺氧的感觉可真不好受，唐宁喘够了气，浑身无力地挂在司无岫身上。

已经累得连胳膊都不想动了。

司无岫拍了拍唐宁的脸颊：“阿宁，先别睡，看见那座岛了么，等我们上去了再好好休息。”

唐宁努力睁开眼，强撑着点了点头。

司无岫揽着他一点点朝水中央的小岛游去，唐宁也配合地抱紧了对方，直到上了岸才松懈下来。

一上岸，唐宁就瘫在地上不想动了。刚才在水里挣扎的那一番耗空了他的体力和内力，脑子也是一片麻木，只想睡一觉。

“睡吧，我守着你。”司无岫在他身边坐下，在他额上轻轻一抚。

温暖的内力让穴位得到舒缓，唐宁很快就累得睡了过去。

或许还因为知道那个人在身边的缘故，所以他才能这么放心大胆地睡。

等他再次醒过来，发现自己不知何时又滚进了司无岫的怀里，而对方也同样在睡。

“喂！”唐宁伸手推了推他，“你没事吧？”

司无岫迷迷瞪瞪睁开眼：“没事，我也休息了会儿，阿宁已经无碍了？”

“我也没事。”唐宁坐起身，除了他们脚下的小岛，周围全都是水，“这是什么地方啊？”

唐宁还记得，上一秒他们还在大殿中看壁画，下一秒就掉进水里了，完全不知道中间到底发生了什么！

“大约是幻境。”司无岫动了动脖子，也坐起来道，“你有没有发现，这四周景致几乎一模一样，连天上的太阳位置都没有变过。”

唐宁抬头一看，还真的是！

他们刚上岸的时候，太阳就悬挂在中天。唐宁还记得自己睡了挺久的，结果醒过来，太阳还在中天！

四周全是深不可测的水，唐宁倒是看不出水里有没有变化，可太阳却很好辨认。

“如果这真是幻境，那这幻境也太真实了吧？”唐宁不免咋舌，他刚才可是差点就溺水了啊。

“能将阵法修炼到这个程度的，想必修为还在武圣之上。”司无岫摸着下巴道，“大月帝国千年历史，能有如此修为之人屈指可数，说不定顺藤摸瓜，就能知道神宫主人的身份了。”

唐宁对学霸的头脑只有佩服的份儿：“照你这么说，设下幻境阵法的人就是神宫主人，那他为什么设阵呢，就为了困住我们？”

“也许是为了考验我们。”司无岫指着天上的太阳道，“但凡阵法，只要找到阵眼都可以破除。如果这幻境是为了阻挡外来者的，他大可以在幻境中拟出几头上古大妖，这样一来我们很容易就会死在幻境中。”

唐宁觉得自己似乎明白了一点：“但是这里其实并没有什么危险之处，除了这周遭的水以外。”

“不错，若我猜得不错，这些水只是为了让我们不离开这座岛。”司无岫唇角勾起，“说明阵眼就在这岛上。”

“有点像是密室脱逃游戏？”唐宁也跟着笑了下，只有找到钥匙才能离开什么的，听起来还挺有意思。

当然，如果找不到的话，他们就只能在岛上上演孤岛求生了。

唐宁想起，其实他们前些天都还过着山顶洞人的生活，这下再来个孤岛求生，那就真要成原始人了。

“阿宁？”司无岫转过身，就见唐宁一副想笑又被窘到表情。

虽然表情有些古怪，可架不住人长得好，加上心里又喜欢，所以怎么看都不觉得难看。

“没什么。”唐宁连忙摆摆手，“我们继续找阵眼吧！”

“好。”司无岫也没继续问，只是捏了捏唐宁的掌心。

一个不小心手又牵到一块去了……唐宁意识到这点时，已经有点自暴自弃。对方掌心温暖，跟着他走时还能避开石头和陷阱，翻山越岭不在话下。

其实拉个手也没有那么糟糕。

“找到了！”

司无岫带着唐宁来到岛上的一处山涧，溪水潺潺，湍流不息，水中伫立着一朵孤零零的粉色莲花，看上去有些突兀。

“这就是阵眼？”唐宁小心站到光滑的岩石上。

“越是不合常理之物，就越容易成为阵眼。”司无岫道，“不信，咱们来试试？”

唐宁点点头：“让我来吧。”

他从袖中摸出一枚铜钱，指尖蓄力，朝那莲花射去。

铜钱快速而轻巧地将莲花的根茎处切断，花朵坠入水中，没被水流冲走，而是沉入水中。

下一秒，周遭升起一片茫茫白雾，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充斥着整个空间，阻挡人的视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