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家车上。陈景深估摸着时间,拿出手机给喻繁发了一条消息。
【s:晚上还能视频吗。】
成功发送。
没被拉黑。
到家时阿姨已经做好晚饭。中年女人双手抓着围裙擦了擦,干笑着打招呼:“回来了……我已经做好晚饭了,趁热吃吧?”
虽然她已经在这户人家烧了一年多的饭,但这家人的小孩——或是说这家人的性格都比较冷淡,相处方式也很奇怪。所以她每次跟他们对话时还是会有些局促。
毕竟她做这份工作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看到在屋里装这么多监视器的家庭,除了厕所外几乎都有,以至于她上班时间都战战兢兢的。
可能这就是有钱人家吧。
“嗯。”少年一如既往地扫了她一眼,说,“放桌上就好,您回去吧。”
吃完饭,陈景深冲了个澡,出来时手机依旧没消息。
倒是讨论组热热闹闹在聊。
【-:九点来几个人打游戏。】
【王潞安:?】
【左宽:我没看错吧,这是南城七中未来的年级第一在亲自约游戏吗?我来。】
【王潞安:那我也勉强玩一会。】
【左宽:@-人呢?还五分钟就九点了,自己约的局自己不见了?】
……
喻繁扔了句话就没再冒过泡,看起来似乎不是真要玩游戏,而是想了个办法告诉某人,九点老子不来。
陈景深盯着那句话看了几遍,打开抽屉想拿本子,余光瞥到了被放到最里面的笔记本。
他擦头发的动作一顿。半晌后起身,拿起旁边的黑布轻松地往房门上一抛,熟练地遮住了上面摄像头。
陈景深回到桌前,抽出那本黑皮笔记,随意一翻。
几张夹着的纸条展露出来。
长方形,边缘被剪得很粗糙,有两张还破了角。
但比起上面的字,其他一切似乎都没那么残破了。
因为上面的字实在是丑。
字迹是用铅笔写的,歪歪扭扭,有字有拼音,如春蚓秋蛇,在小学生里算是最埋汰的那一拨。拿给其他人看,十个人里估计有十个看不懂上面写了什么。
但陈景深看得懂。
因为给他这张纸的人当时跪趴在地,写的时候嘴里念念有词——
“坚强符,腻害符,不哭符,勇敢符……勇敢的勇怎么拼啊?陈景深?”
陈景深告诉他,然后说另一个字的拼音也写错了,是厉害不是腻害。
“是你错了,就是腻害,老师教我的。”
刚打完架,全身脏兮兮的小男生严肃地纠正他的错误,然后把这几张纸塞到他手里,揉揉鼻子昂首挺胸地说。
“别哭了啊,不就是平安符被他们撕坏了吗?这些符你带着,以后我保佑你啦。”
陈景深许久之后才有动作。他用手指很轻地捻了捻“符纸”,沉默地重新夹起收好。
-
喻繁倚着铁栏坐在阳台上,吹着风连喝了两罐冰啤,心跳还是很重。
陈景深这种突袭也不是一次两次了……
怎么他妈一次比一次让人上火??
他又喝了一口,盯着隔壁的黄灯,觉得好像陈景深身后的夕阳。
“哥哥。”楼下传来一声清脆的呼唤。
喻繁歪了歪脑袋看下去:“说。”
是那个住他楼上小女孩,正在一楼的楼梯口仰头跟他对视。
上次吃了他的馄饨之后,她就没那么怕他了。
她问:“哥哥,你脸好红哦,你喝醉了吗?”
“……”
喻繁面无表情:“是,我醉了喜欢打小孩,你在下面等着。”
小女孩震惊地瞪眼,然后转身蹬蹬瞪地跑了。
喻繁最后还是去打游戏了。
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他到了九点准备赖账,三个兄弟却已经在游戏线上等他。
而且他想了想,与其坐在阳台乘凉下火,不如上游戏杀人泄愤。
他躺在床上打得心不在焉,落地就死,一下又后悔了。
还不如吹风呢。
成盒的下一秒,他滑动屏幕退出去看了一眼时间,又看了看微信。
没消息。
他盯着某个头像,心里咬牙切齿地骂了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