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静下来的倪燕归,处处透着不对劲。
到了车站,陈戎给她买了一杯热奶茶。
她双手捧着。
他提醒她:“小心烫。”
她握住了隔热垫,点了点头。
候车站的椅子冰凉凉的。
陈戎坐下来,看着走来走去的人流:“在想什么?”
她不好意思告诉他,她想的是三年前的一个少年。那个少年的感觉越来越接近陈戎,不知道这是不是她对陈戎的滤镜,一厢情愿的想把两人的关系缠得更紧。不仅仅是幼儿园的同学,甚至她下意识地将陈戎拉进三年前的那一场火。
第一口奶茶,她吸得很猛。底下的一粒珍珠穿过吸管,到了她的嘴里。她说:“没什么,三师兄讲了很多的道理,但我现在忘得七七八八了。当时应该录音的。”
陈戎用拇指在她的颈后细细地摩挲:“三师兄悄悄告诉我,那些理论都是废话。”
“他为什么告诉你,却不告诉我?”
“因为三师兄的教学,除了废话就不说其他了。”
“在横馆,你不敢说三师兄的坏话,人一走就嚣张了吧。”她的眉眼飞扬起来。
陈戎用手勾了一下她的眉毛:“笑起来的时候多漂亮。”
为了漂亮,倪燕归露出大大的笑脸:“三天后我过生日,我想喊几个同学来聚聚,你也来吧。”
陈戎应承:“我不仅来,还会提前到。”
回到城市,他要送她回家,两人很有默契,经过上次的那家酒店,不约而同地向里面望去一眼。
接着,两人的目光撞到一起。
倪燕归抬抬下巴。
陈戎面无表情,拉起她的手进去了。
过去的几天,两人夜夜同床共枕,但是没做。
倪燕归感觉得到,临睡前有东西硌着她,醒来时,那东西还在。有时她迷糊时,听得见陈戎粗哑的气息。
在她熟睡时,不知道他有没有做过什么。
三师兄吃了陈戎的饭,使劲训练她,当是报答。她太累了,腻在陈戎的怀抱是为了温暖。
知道他忍了几天,她靠近他,用头蹭蹭他的肩膀。
陈戎跟她咬耳朵:“知道疼我了?”
她低声:“说得好像我没疼过你似的。”
他搂过她:“知道你疼我。你疼我才回来的。”就在他要放弃自己的时候,她回来了。
“我回来不是想跟你复合。”不过,那些狠戾的话,对着他却再也说不出口了。他问她跟还是不跟?如果她不跟呢?莫名的,她拒绝思考这一个答案。她曾经以为,她是喜欢自己设定的那一个框架,那样完美的躯壳。
现在的陈戎跳出了那些条条框框。他是一个崭新的人物,听说将来可能狠戾残忍。但她觉得他的那双手特别温暖。他把他自己说得那样坏,她却是不大相信。
一个真正的反社会人格,不可能被面具束缚。陈戎的面具,说是讨好世界,但甘愿困在道德枷锁的人,本性又能坏到哪里去。
什么狠戾,什么残忍,倪燕归在心底笑笑就过了。
似乎不再需要言语,刷了房卡,关上门,两人的动作都是脱掉外套。
倪燕归倒在床上。
横馆的床板比较硬,十来天没有睡过柔软的床垫,她倒下之后都不想起来了。
陈戎也没有让她起来,他在她身边跪下,一手隔着薄薄的上衣在她的刺青上轻轻地抚着。他低下头吻她。
她搂住了他。解下衣服,她弯起小臂:“我比从前更壮硕了,你欺负不了我。”
陈戎坐直身子,卷起衣袖:“比比谁更壮?”开玩笑,他对付她是分分钟的事。
他的肌肉结实成块,用力紧绷时,她就戳不进去了。她只好用手指在他的肌肉线条上来回地滑动。
陈戎突然说:“倪倪,如果有一天你要走,别告诉我。”
“为什么?”倪燕归捏起他的脸,“你想我不辞而别?”
“我怕我用锁链扣住你的脚,你就再也走不掉了。”
“说得这么可怕,你想要吓跑我吗?”
“不是。”陈戎说,“我们分过一次,我忍了就忍了。我不允许有第二次,尤其是你在我身边越来越久了。”
因为越来越久了,那一个曾经刻入他骨髓的面具,渐渐地,有了她当替代。一旦把她从他的筋骨里剥离,放眼望去,没有其他的替代品。他也怕疼的,到时候受不了那阵疼痛,只能将她栓住。
倪燕归淡淡地说:“哦,好可怕呀。”他确实不爱笑,明明两人正在做这般欢愉的事情。他眼里仍是黑压压的,嘴上又讲些吓人的话,看上去一点都不舒爽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