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王点头:“是。”
仁德帝挑了下浓眉,望向自己的弟弟:“十九岁,其实也不算太大。这个时节进宫,倒是正好。我每每总是觉得,女子太过年幼便成亲生子,未免太过残忍。”
容王蹙眉,淡淡地道:“可是这位皇后的堂妹,性情刁蛮,行事嚣张跋扈,实在是不堪入宫为妃。”
说完,他挑眉,扫过自己的皇兄仁德帝,又补上一句:“所以才留到十九岁还没有嫁人。”
仁德帝听了这话,默了一会儿,忽然望着容王大笑:“永湛,你在外行军打仗十年,没想到对这敬国公府中的三姑娘倒是极为熟稔啊!”
容王低哼,别过脸去,不过依然道:“此女自小就是性情刁蛮,便是如今长大了,我虽未见,但想来必然如此。”
仁德帝颇有趣味地审视着自己的弟弟,缓缓开口道:“你这么一说,朕倒是忽然对这位刁蛮任性的美貌女子有点兴趣,不如就——”
容王闻言,猛然站起,沉声道:“不行。”
仁德帝挑眉笑:“为何不行?”
容王一本正经地道:“此乃皇后之堂妹,同为敬国公府之女。此时敬国公府已经是如日中天,若再纳他家女子为妃,必然引来朝臣猜测。”
仁德帝拧眉,深思一番,便点头道:“九皇弟说的在理。朕原本想着,如此姿容绝美又性情刁蛮的姑娘,正该当一个容王妃,也好让九皇弟好生管教一番。听九皇弟这么一说,这个主意却是不妙。”
容王闻言,手中拳陡然握紧,脸色变了又变,盯着仁德帝半响,最后终于没好气地道:“皇兄,你——”
仁德帝见容王脸色又红又白的,终于觉得够了,豪迈地哈哈大笑一番。
容王见此,越发地没好气了,拧着眉站在那里,冷冷地望着自己那皇兄。
半响,仁德帝笑够了,终于开口道:“难得见到永湛有这么狼狈的时候,还是为了一个姑娘。”
他挑眉继续笑:“还是为了一个据说又刁蛮任性嚣张跋扈又老的姑娘。”
容王此时明白自己是被皇兄戏耍,已经完全没脾气了,他冷哼一声,坐在那里,将唇抿成一条直线。
仁德帝凝视着自己的弟弟,无奈地叹口气:“永湛啊,你这性子,我实在不知道怎么说你。你说你既然喜欢人家姑娘,就直接告诉我啊?为什么还不好意思说?”
他纳闷地道:“你说那姑娘知道你的心思吗?还是说根本是谁都不知道,你就是个剃头担子一头热?”
容王抿唇,哑声道:“我三年前说过,她,她应该明白的。”
仁德帝低头望着这画像上的姑娘,沉思片刻,道:“原本我想着你的婚事过几年再说,可是如今燕京城里不知道多少人家想着把女儿塞到你容王府中呢。此时若是给你娶一个王妃,倒是也好,省得麻烦。”
说着,便命王明福道:“取笔墨来。”
王明福一直是从旁伺候着的,听到这个消息,马上取来黄色宣纸并御笔。
当下仁德帝挥毫疾书:“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兹闻敬国公府顾则止之女顾宴娴熟大方、温良敦厚、品貌出众,皇后与朕躬闻之甚悦今容王舞象之年,适婚娶之时,当择贤女与配值顾宴待宇闺中,与容王堪称天设地造,为成佳人之美,特将汝许配容王为王妃一切礼仪,交由礼部与钦天监监正共同操办,择良辰完婚。布告中外,咸使闻之。”
这仁德帝挥御笔成就一张圣旨,写完之后,还抬头笑问容王:“如何?”
容王一眼扫过,已经看得一清二楚,却是淡淡地道:“择良辰完婚此时,那是什么时候?”
仁德帝微楞,打量着自己弟弟:“敢情你是来这里求圣旨的,那你刚才还装得跟什么似的!”
容王唇边浮现一个淡笑,笑得俊美绝伦:“改成本月务必完婚吧。”
仁德帝简直是无话可说,半响终于道:“行吧!”
容王微顿了下,却是想起一事:“皇兄,还有一事。”
仁德帝此时是彻底没脾气了,他瞪着眼睛,无可奈何地望着自己的弟弟:“还有什么事,你能一口气说完吗?”
容王殿下丝毫不曾理会皇兄的无言以对,淡淡地道:“这个圣旨先按下不发,等过几天顾松的封赏下来再发吧。”
仁德帝听到此言,越发无言以对地望着自己的弟弟。
这一次因顾松在征战阿伊部落中立了大功,那是要封万户侯的。可是如果先下赐婚圣旨,再封万户侯,外人虽然也知道顾松战功赫赫,可是总会感觉这是封了容王妃的哥哥为万户侯。这是那姑娘先高攀了容王,又拉扯了自己哥哥。
但是若先封顾松为万户侯,再下赐婚圣旨,那便是容王殿下纳了万户侯之妹为妃。
这先后次序略有些差异,给人的感觉却有些微妙的不同。
仁德帝如今纳罕的是,自己这个一心冷心冷面的弟弟,竟然对一个女子如此上心,为她思虑周到到如此地步了?
一时之间,仁德帝开始觉得,自己是不是对这位弟弟关心太少了呢?听他这意思,竟然是至少三年前就对那个敬国公府的姑娘上心了,可是自己却从来不知道啊!
仁德帝有了这个想法,就决定这几天先把他留在宫里,好生盘问一番。
先不管仁德帝心里多么纳闷这件事,他还是顺从了弟弟的想法,按下那圣旨,等过几日这封赏诸将的事儿过去了,再颁发这圣旨。
可是皇后何等人也,如今后宫之中,唯她独大,是以她在当晚就收到了消息。
她得到的消息是:“皇上选了极为姿容秀美的贵女充塞后宫之中呢。”
皇后顿时神情一窒。
她如今已经二十八岁了,一直没有什么子嗣,皇上也三十二岁了。按说是该广纳妃嫔了,她也知道早晚会有这一天。
可是,事到临头,她心里怎么也觉得沉甸甸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