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一大早,宫里传来消息,宣苏液入宫觐见。
苏液并无意外,昨天裴雯雯离开的时候,他就已经猜到。来接他入宫的马车很朴素,甚至比不上昨天葛家的马车,传话的内侍态度温和恭敬,不谄媚也不倨傲。
苏液坐在马车内,他从未见过裴樽,但看裴雯雯的样貌,这位年轻帝王的模样肯定差不到哪儿去,昨天他曾问过燕长安,毕竟是自己未来的男人,长的太丑,他怕他忍不住提前跑路。
要什么白月光,弑君也不错。
燕长安说他当初是跟着燕国使者一起觐见的,裴樽远远的坐在高位上,他不敢抬头,所以没看清楚,之后两年便再也没有入宫。
这跟燕国的境遇逃不了干系,燕国眼看着一日不如一日,楚王又如何会把燕长安放在心上,估计早忘了大楚还有这么一个人。
思绪渐渐飘远,一路上苏液都心不在焉,直到马车在宫门处停下,卫兵们搜身过后放他进去,入宫后苏液便不能再坐马车,只能徒步前行。
甬道宽而长,两侧是青灰色砖墙,庄严肃穆,偶有一队卫士走过,脚步声整齐而沉重。
到宣仪宫前的时候,苏液的额头已经有些出汗,阳光透过宫檐洒在他的脸上,明暗交加,虚虚晃晃。
“陛下早朝未散,公子且再等等。”守在宣仪宫外的一个内侍道。
苏液点头:“好,劳烦大监了。”
苏液站在宫门前等候,除了他还有诸多卫士和一些内侍,除去刚开始那句话,之后便没有发出一丝动静,连呼吸声都几乎听不见。
半个时辰后,苏液整理好衣服,由内侍引着走进宣仪宫。
彼时裴樽刚上完朝,身着天子冕服,长长的黑袍上绣着金龙纹,头戴冕冠,长长的流苏坠到眼前,五官深邃轮廓分明,鼻梁高挺,薄唇紧紧抿着,让人看不出情绪,只觉得霸气威严,难以直视。
苏液的目光在裴樽脸上停留了一瞬,跪下行礼。
“抬起头来。”裴樽的声音透着凉薄,苏液缓缓抬头与裴樽对视。
裴樽眯了眯眼,眼前的人与他想象中的完全不同,苏液看起来非常瘦弱,一双眼睛明而亮,透着几分妩媚,给他的感觉却意外的干净纯洁,睫毛很长,鼻子小巧,嘴唇饱满娇艳欲滴。
裴樽敛眸,在心里把最后的四个字去掉:“起来吧。”
“是。”苏液起身,默默站在原地,秉承着裴樽不问,他就不开口的原则。
姜高端上两杯热茶,一杯给裴樽,一杯给苏液,放在他身旁的桌子上。
裴樽批着折子,却有些心不在焉,往常来觐见的质子大多都会讨好他,然后为母国求情,苏液却老神在在,不知道是真傻还是装傻。
就这样,一个站着,一个坐着,两人僵持了一个多时辰,裴樽倒是没什么,一边欣赏美人,连带着处理政务,苏液就没那么好受了,虽然裴樽长相也不错,但他不能明目张胆的看。
裴樽长着一张薄情寡义的脸,这样的人往往感情淡薄,喜欢的只有自己。
“苏液。”裴樽突然开口,苏液抬头,静候下文。
“孤听说过你。”
“五年前,孤亲自带兵与夏国对战,那是孤继位以来第一次出征,本以为会势如破竹,没想到夏国竟坚持了半年之久,后来孤听闻,是有人给夏国献计,那人便是渊国公子。”
当时渊国实力强胜,不然裴樽会一鼓作气,连同渊国歼灭。
“五年前你才十二岁,但渊国除了你,便只剩下一个三岁稚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