纵是再自恋,再认为自己在殿下心里有不可替代的作用,柯鸿雪也不至于自大到认为沐景序来学府,单纯只为了他一个。
他既是盛扶泽,来这里总该有目的。
梅段的学生要么资质愚钝,要么年纪太小,三五年内或许都能有大建树;松段的学生只剩下两年的备考时间,年纪容不得蹉跎,更是多数早已暗中在朝中有千丝万缕的关系纠葛,贸然打进去风险过大。
沐景序选择竹段,相较起来是最优的选择。
柯鸿雪想明白其中关窍,挑了挑眉。
既来了他的年级,直接进甲班不是更好?何必再绕路去到乙班。
他低下头,一边走着路一边看手中名册上的名字,心里很是随意地画出了一张庞大的脉系图。
国子监是凤子龙孙读书的地方,再有各个家族送进去的伴读。
伴读的挑选很是苛刻,年龄学识都有要求,若是愚钝过了头或是年纪太大的,就算父兄再有权威,也难进去。
柯鸿雪倒是可以进,但他不愿意,世家中也不缺他这样的人。
真正接触到内核的那些公子王孙少在临渊学府,但便是外围也足够了。
兵马大元帅的侄孙、吏部尚书的嫡孙、江南巡抚的外甥……
若是算上暮春以前,应该还有户部侍郎的次子。
柯鸿雪一个个看过那些他以前并不在意的名字,蓦然发现学兄进的这个班级,可还真是卧虎藏龙。
他浅浅扬起一个笑意,心底涌上来一种接近兴奋的情绪,直叫他手指都有些微微颤抖。
果然啊……
不管过去多少年,他永远喜欢殿下这幅胸有成竹、玲珑剔透的样子。
那些年虞京酒肆青楼里周旋过的酒局,暗中为朝廷省下多少争端与银钱,怕是除了三殿下,再无人能算得清。
而今这一间小小的临渊学府,又会掀起多大的风浪?
柯鸿雪罕见地开始期待起了以后的日子。
秋风吹落枯黄的叶片,柯鸿雪经过一棵桂树,随意抬手,折了一根缀满桂花的树枝。
……
琴室修在另一个院落,柯鸿雪过去的时候,课已经上到一半。
先生讲的是《流水》,君子之交的最高赞歌之一。
头发花白的夫子讲完琴,点人弹奏,柯鸿雪站在后门,恰好看见沐景序被点起。
他笑了一笑,手上花枝转了个圈,心道自己来的可真凑巧。
柯鸿雪从后门走进,夫子望见他,脸上闪过一丝疑惑的表情。柯鸿雪微微弯腰向先生见礼,随便找了个空位置坐下,夫子便也没讲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