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父亲一直很宠爱我,本来就不满意贺家,不满意贺远森,觉得这个孩子不要也罢。我上头有三个哥哥,他认为这个孩子流淌着贺家一半的血液,以后说不准也是个白眼狼,会背叛我们,就不允许我带阿崇离开。”
“而我那时又太恨贺远森了,恨到看到阿崇一眼,心里就像万千针扎一样。于是为了逃避这段失败的婚姻,我怯懦地逃走了,把阿崇一个人留在那里,自己去了国外留学。”
“后来长大几岁,我成熟冷静了些,意识到自己当初做事太没主见太绝情,便不顾我父亲的反对要把阿崇接走。”
“可他只对我说了很冷漠的一句话:‘我不需要你们了’。”
“我当时很震惊,因为那一年他还不到十岁。”
“之后我才知道,他被一个疯子佣人在寒冷的冬天关在酒窖里一天一夜,用刀子在他身上划了很多细小的伤痕,不知道是后来良心发现还是怎么着,没再伤害他,但当着他的面自残,还把阿崇养了很久最喜欢的那只猫虐杀掉了,猫毛染着鲜血散落一地。”
“我没亲眼看过那个场面,但光听刘管家描述就感觉呼吸不畅,痛苦后悔得要死。”
“贺远森那时一心扑在自己心爱的女人身上,不管他,失踪这么久,才有人去找他。他爷爷当他是将来继承公司的工具,发生这种事情,只让他学着自己克服。”
“我让他跟我走,他就和我说了这么一句话。”
“他要是恨我也就算了,我心里会好受一点,可偏偏……”
后面的话止于唇边,岑霁听到对方的声音有些哽咽。
眼前美丽的女人眼尾依旧是上扬含笑的,眼底却泛起一片晶莹的水光。
随后意识到有些失态,那双眼睛使劲眨了眨,水光淡去,眼尾又染了红。
岑霁拿过去一张纸巾。
想像之前安慰秦荔阮一样安慰她,却发现无从开口。
上次随贺总一起去山区,晚上两人帮受伤的流浪狗建石窝的时候,他问过贺总为什么对“毛绒绒”有心理障碍。
当时贺总的回答云淡风轻,没说自己也受到过身体上的伤害。
岑霁虽然在脑海中拼凑构想了一下那个画面,可还是没有褚女士将完整的经过讲述出来的冲击性大。
“我说这些没有别的意思,也不是故意想让你听我倒苦水。”褚藜吸了吸鼻子,拿起纸巾轻拭了下眼角。
然后,她就是岑霁初见她时笑意舒雅,美丽无缺的模样。
“只是想让你知道,阿崇没有大家说的那么可怕,他的冷漠不是出自他本心。”
“嗯。”岑霁对于这一点其实早就知道了,甚至有时候还会给人很温柔的错觉。
只是岑霁不太明白,贺总的妈妈为什么要和自己说这些。
她不是说约自己来咖啡馆只是想向他了解贺总的近况吗?
怎么问了自己一些信息后,就说起了过往。
不过,这些过往确实让岑霁感到意外。
他一直自认为还算了解贺总,可直到这一刻才发现,他的了解只是冰山表面。
也是这时岑霁依稀明白过来,贺总过生日那天准备插蜡烛许愿时,说的那句“曾经也会有期待,后来就没有了”的话是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