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离医院。

远离离他近的地方。

他在汽车乍刹和司机惊骂的声音中飞奔,在路人奇异古怪的眼神中逃走,在西行的落日余晖中毫无目的地跑开。

这个城市的盛夏来的快,去的也快,暖风与燥阳,树荫与蝉鸣,皆在一个月前爆发到了极致,现在只剩下的余热。

不知是命运使然,还是下意识的目的地。

他在跨江大桥停下。

江风,水面,栏杆,晚霞,鸥鸟。

一如既往。

此时却少了些什么。

自行车清脆的车铃,

还有穿着校服的少年的笑声。

林枳蓦然感到心脏抽痛,对着江面大吼了两声。

鸥鸟吓得惊飞逃窜。

林枳眼圈通红,弯下身子死死地扣着栏杆,望着江面慢慢淡笑出来。

“韩君泽,对不起,不是你任性,是我太任性了。”

“我还想在教室里继续和你做同桌,还想陪你在操场打球,还想在放学时自然地去坐自行车的后座,想毕业后和你去一个城市……”

“是我在毫无准备和考虑的前提下,贸然给出承诺,太早、太快,只图自己开心,却不顾会给我们带来多严重的后果。”

“是我不负责任,是我轻易给出承诺约定又没有能力守约。”

“是我错了,是我错了。”

“我不该贸然闯进你的世界里……”

“对不起……”

“对不起……”

“对不起……”

他不断重复那三个字,直到最后嗓子已然干哑。

“对不起……”

终于慢慢蹲下身,抱着膝盖恸哭起来。

头顶鸥鸟迂回盘旋,直到太阳没过最后一线地平面。

当晚到家时,林枳抬起红肿的眼,看到一个守在他们小区门口的身影。

“……”两人遥遥相对,无言。

林枳路过对方时,微微侧过身。

——就被韩君泽抓住了手腕。

“……你还有什么要说的。”林枳淡淡地看着地面。

许久,韩君泽说:“我来最后问……你的态度,你……真的决定了,要分手?”

林枳:“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