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哼了一声,吹胡子瞪眼的,态度冷硬:“怎么缴的费?”他家那点薄积蓄他心里清楚。

“之前暑假兼职打工,赚的钱,一直存着了。”韩君泽坐在床边打开白粥的包装盒,耷拉着薄薄的眼皮,“你喝点。”

“你没给自己买啊?”

“我吃过了,你吃吧。”

韩悦民打量着他儿子这不太精神的模样,半信半疑地接过粥。

“这两天你在这留观,我办了陪护,就在这陪你,学校你帮我请个假吧。”韩君泽一边回身整理着行李箱拉来的日用品,一边淡淡道。

韩悦民嗤了一声:“这倒挺稀奇,你不向来想翘课就翘课?还会找家长帮着请假啊?”

蹲在行李箱前的韩君泽,垂着的目光没一点波澜,他直直地盯着医院地板,隐忍地用舌头刮了一下牙床,冷笑道:“你都这样了,非得给我们俩之间找不痛快是吧?你不想请也可以,明天学校的退学通知就下来。”

韩悦民斜了他一眼,嘟囔了句:“那也是你自己作的。”然后掏出手机打电话请假去了。

韩君泽整理着东西,一边听着他爸和班主任说话一边慢慢攥紧了拳,指甲掐进掌心里,嵌得生疼。

东西还没收拾完,他就站起了身,拖着身体失了魂儿似的走出病房,打开一扇关严的安全通道防火门,进到医院的没人的楼梯间,弓着背靠上门,缓缓滑下去,蹲在地上蜷成一小团。

然后抱着膝盖,眼圈通红,嘴唇抖了抖,小声啜泣,最后脑袋埋在臂弯里,慢慢、慢慢地哭了出来。

初知世界轮廓的少年,还没等来得及品尝到成长的美好,生长中的骨脊就已经被迫出现裂痕,想拼命挺直的背,被生生一脚踹弯。

那感觉,真是不堪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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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枳一连好几天没联系上韩君泽。

自从那天考试后,韩君泽就像人间蒸发了一样。

考试没参加,学校也不来上课,就连给他发消息他都不回。

林枳只打听到韩君泽似乎被家长一连请了好几天假,如此突然,他总在怀疑有没有可能是因为肖究在密谋的事导致的。越没有他消息一天,就越不安一天。

和韩君泽做了这么久的朋友,林枳这才发现,他对韩君泽的了解还是太少了,能找到他的渠道,居然一共就那么点。

曾经大多数时间,韩君泽都是不由分说地闯入到他的世界来,等他消失时,林枳甚至不知道怎么找到他,就连那个台球厅,都不见他们人来了。

林枳只能托人找到了周子晟。周子晟支支吾吾说韩君泽最近好像是缺钱,朝他家借了钱,但不知道要钱干什么,他也一直联系不上人。

林枳没办法了,只能登上q/q小号,点进一个群聊。

自从那天在他家楼下聊完韩君泽的纹身后,他就答完了那三个问题加了群,进去后发现也不算是粉丝群,更像是个摩托车爱好者同城交流群,有混社会圈的,有晟明中学的,也有别的学校的,经常讨论车型和机油,偶尔才有女生冒出来犯花痴。

然后他顶着三无小号第一次在群里发言:你们谁知道韩君泽出什么事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