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发现林枳仿佛才如梦初醒般,转身就跑,飞奔一般蹿进了自己房间里,关门反锁。

“小枳?小枳!”陶姝萍还在外面喊他,脚步声走近后拍他的门板,“林枳!你干嘛呢?!教授还在外面呢,你怎么这么没礼貌啊?”

林枳背靠在墙边,仰着头,颤抖的手背盖上眼睛。

曾经,他是个选择逃避的笑话。

现在,他依然是个只会逃避的笑话。

躲避的动作全然是下意识的反应,仿佛是将装满“妥协、体面、迁就”的袋子撕开了一个口子,抗拒感山崩海啸般地溢出来。

“妈,我……我今天不太舒服,想自己呆会……”

“什么不太舒服啊?你差这一会儿了?赶紧出来,肖教授好不容易来一趟……”

边说,边用力地拍着门。

仿佛外面的是恐怖片里拿电锯的杀人狂魔,用拍门声击溃林枳的心理防线,等撞破门板后就要将他公之于众绑到刑架上大卸八块。

林枳对他妈的恐惧和抵触是刻在骨子里的。

拍了几下后,陶姝萍也不管他了,撂下句狠话“行,林枳你行,一会儿我再找你算账”后,就反身去大厅和客人又赔笑。

林枳一动不敢动,逐渐感到指尖冰凉麻木,心跳剧烈几乎要跳出来。

不知道过了多久,感到自己腿上都没力气仿佛血液倒流时,他听到了家里玄关处的“咚”的关门声,代表着送走了客人。

然后是脚步声逐渐向他走近。

林枳扣着身后墙皮,强烈的窒息感裹紧了他,神经绷紧到极致,就听陶姝萍在门外冰冷的声音响起。

“林枳,出来,别让我说第二遍。”

林枳鼻尖一酸,想开口,却不知道该怎么说。

“妈,妈,我……我不想……”

他嗓音含糊不清。

“不想什么?”

“不想见肖教授,不想弹……”

陶姝萍也不惯着他,转身离开,半分钟后又重新回来,“啪嗒”一声的开锁音,是家里的备用钥匙。

门被一掌猛力推开,“咣当”一声砸到角度极限的墙面上。

房间外是陶姝萍愤怒的眼睛。

不过因她是个气质高贵的人民教师,并不会像电锯狂人那样发疯,和自己儿子争得面红脖子粗,那样太难看。

这样的愤怒在林枳看来就是让人无限恐惧的冰冷、强烈的压迫感,尤其还是持续压迫了十多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