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枳脸绿了:“那我走?”
“别别别,错了。”韩君泽抬眸看他一眼,痞里痞气地笑,“真想知道?”
“听听你怎么狡辩。”林枳没好气说。眼风不经意一瞥,就见韩君泽身后,在烧烤店角落的某一桌上两三个穿着黑背心光头的男人往这边回头看了几眼。
韩君泽丝毫不知,继续扒着毛豆:“行,那我跟你说啊,如果你是老龚,有天你突然得知,你最器重的得意学生,和考试只会交白卷、动不动还逃课打架的眼中钉居然是朋友,你怎么想?
“首先是震惊,然后就是担心了,生怕这个臭狗屎会把他的宝贝学生带坏,你说呢?”
林枳:“……反正这顿饭完后我们也不是朋友了。”
韩君泽笑得有些无奈,把一堆扒干净的毛豆送到林枳盘里。
正当此时,菜单也上来了,服务员小哥顺便把韩君泽那个坏掉的凳子换掉。
韩君泽点了串,又要了一瓶冰啤:“看看你有没有别的想吃的?还有要喝什么?”
林枳:“吃的不加了,再给我加瓶那个吧。”他点了点菜单上韩君泽刚刚点过的冰啤,很有勇气地与对方对视。
韩君泽挑眉,看他就像看不自量力的小动物的挑衅:“你确定?”
林枳强装镇定:“怎么了?”
韩君泽抿嘴笑了一下:“好学生还喝酒吗?”
林枳确实不怎么喝酒,只会在偶尔逢年过节和他爹喝点带色的,不过他很要面子,尤其不能在这人面前输面子。
先上的是酒,就一瓶,两人各先分一杯,接下来就是等待上串儿时间。
两人就闲聊到今天早自习闹的那一场,韩君泽骂三四句肖究狗逼——中间穿插着林枳跟着义愤填膺地吐槽秦洲乔。
韩君泽就借机问道:“你和那个秦洲乔,咋回事?你们是朋友吗?”
朋友个鬼。
或许是烧烤摊随性喧闹的环境令林枳逐渐卸下了包裹,或许因为知道韩君泽是个很讲义气的嘴严家伙,又或许因为酒精麻痹神经的缘故,林枳发现和他讲出这件令自己一直很在意的事,居然也没什么负担。
“秦洲乔他爸和爸是生意好友,两家经常来往,秦洲乔刚上小学时就和我妈学钢琴,我俩几乎一起长大的。”
林枳说到这里,甚至不由得自嘲地笑了一下。
初三那年,陶姝萍就已经给他找好了全国顶尖的艺术高校,许多权威音乐专家在此任教,是每一位音乐学子心中最神圣的学府,上完高中就可以直接入学。而它的录入门槛自然也不低,专业素养,文化课成绩,都必须一骑绝尘。
当时林枳的文化课成绩并没有现在这么好,但当时刚好赶上一场那个高校举办的作曲比赛,校长和众多教授都十分看重,如果他能拿到最后银龙杯的奖,相当于在这个学校面前露了脸,得到含金量极高的敲门砖。
对于这个奖项,他几乎付出了当时作为一个十四五岁孩子能付出的所有心血和期待,亮晶晶的梦想像霜花一样被守护捧在手心,只要迈过那一关,从此前路一片坦荡。
然而就在比赛当天,当林枳穿着黑西装束着领结,紧张地蹲在后台起伏呼吸时,却听到在他前面表演的秦洲乔,在台上演奏了和他准备得一模一样的、他写出的曲子。
那时的震惊和绝望已经超出了一个初中生能承受的打击。
最后林枳没能上台,在乱糟糟的、人群不断呼喊他名字的后台,一个人在避开吵闹的黑暗角落里躲到了比赛结束谢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