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川把洋甘菊放在地上,很深地朝墓碑鞠了一躬,然后打开公文包,找出邵明辉让带的东西,发现里面只有一个包裹,和一封信。
包裹是用透明的硬箱子装着的,所以贺川能看到里面装着什么。
那是邵明辉平时没事到处拍的照片。
以前贺川不理解邵明辉哪来那么多精力,随身带着不方便的微单,就连极端天气封路时见到新奇的雪景,都要拿出相机来拍两张。贺川看着包裹里有兜兜的照片,眼眶莫名有点湿。
原来邵明辉不是有精力,只是有盼头。他数年如一日地记录自己死气沉沉的生活里还算有趣的部分,然后做成明信片,带给韩修文看。
每一张的背后都写着:邵明辉很想韩修文。
一笔一划都写得那么清楚,就好像害怕阴曹地府里的人眼神不好一样。
贺川沉沉叹口气,将信件也塞进包裹里,久久地鞠躬。
“师兄,祝你快乐。”贺川盯着墓碑上清晰的印字,说,“也祝他健康。”
晌久,贺川蹲坐在墓前,在心里又默念了一遍韩修文的名字,问:“你一定……也希望他健康的吧。”
话音刚落,夕阳跳进了海里。蓝紫色的天空忽然暗下来,世间只剩沉沉暮色。
远处盘旋在海边的鸥鸟,忽然轻盈地飞向他们,落在墓碑前的照片上。
第79章 再亲一下
天色已晚,但能看出那只鸥的嘴巴上有红色的印记。江汀弯下腰,凑它很近地观察,像当初跟兜兜说话那样,问:“你也是来看韩修文的吗?”
鸥鸟不会说话,只是茫然地歪着小脑袋,独自享受这个绝佳的栖息地点。
贺川在公墓里坐到天黑才回家,直到他离开之前,红嘴鸥都固执地在碑前站着。
江汀没敢去打扰,静静地,握着贺川的手,就那么等着。
天色渐渐晚了,下起一点小雨。
贺川才揉揉压麻了的腿,撑起黑伞,说:“回家吧。”
江汀跟着他站起来,问:“你还好吗?”
“没有心情不好。”贺川说。
江汀把下巴放在贺川的腿上,伸手帮贺川捶捶小腿肚,“我怕你难受。”
“不会难受,只是……”贺川回头看着墓碑,沉沉地说,“有点遗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