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这里裴途手心发热,有一些久违的对于创作的跃跃欲试的兴奋感,太好了,而且他终于要正大光明正正经经地说这句话:
星漠,我要为你写一首歌。
不是为了你的声音和谁相像,不是的,就是为你,只为你,写这首歌。
然后就在裴途感到欣慰和欢喜的一瞬间,他忽然一颗心又从云端跌落下来。
他手上的歌单有两种字体,一种是规整的手写体,是李星漠的,另一种是潦草又龙飞凤舞的字体,是刚才他自己半是强迫要填上去的。
狂野的写法写下的都是他自己的歌,这些歌,他开口要求李星漠才勉强同意他加上去,裴途想起来。
曾经那么喜欢的、每张专辑都收集的李星漠,如今再面临选择,竟然都选择放弃。裴途心里弥漫起巨大的空洞,面前调音台上的按钮全部虚化模糊,满眼的红红绿绿,滤波时序电源、混响器、声卡、压缩器,全部都失去具体的实体形状。
不知道,裴途不知道该高兴还是该难过。
为什么?为什么以前漫长的岁月里,李星漠还珍而重之收藏他的专辑的时候,他没有好好为他写过一首歌?为什么在李星漠还那样爱慕地注视他的时候,他没有好好看过他的眼神,没有好好爱他?
不知道,裴途不知道。
他只知道他好怀念啊。
李星漠那么样儿的小眼神,黑白分明的眼睛里面透出来的那种光,天上地下唯独他一个人一样的那种光。
那种光……只怀念有什么用?光说不练嘴把式。
一定要让李星漠重新那样看他,裴途暗暗下定决心。
从公司忙出来李星漠请eagle他们吃饭,裴途全程正经又亲切随和,没有犯任何毛病。到后来李星漠都有点诚惶诚恐,不知道他要干嘛。
送走乐队朋友们,李星漠忐忑地问:“你没事儿吧?”
“没事儿,”站在餐厅门口的台阶上,裴途深深看他一眼,“没事儿。”
哦,那就行。
紧接着李星漠就开始考虑,怎么能够打发他,让他别再到自己公寓霍霍。
实在不行去裴途家也行。
其实他也不想去裴途家,要不然还是开房吧。
大家都是来来往往的过客,不用洗床单,不用洗枕套,不用半夜离开,不用清早空荡到迷茫,谁也不用舟车劳顿,谁也不用觉得双人床太大不好睡。因为第二天一早都是要走的。
没想到裴途竟然还是没有闹幺蛾子,非常绅士地送他回家,也没有提出说要上去坐坐,也没要求别的,只是让他下回再要去公司练歌的话要通知一声。
“我来接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