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想回家,可他太小,无处可去。
大人之间的事情,为什么要让他看见。
为什么要让他做参与者。
从小学的时候,尹倦之便已经做不到和外人接触了。别人稍微碰到他一点,就可以把他吓得魂不附体,疯狂地洗手洗胳膊。
为此他被嘲笑是洁癖狂。
没有人跟他玩,他也做不到跟人玩;没有人喜欢他,他也做不到喜欢人。
没有人爱他他也做不到爱人。
十八十九二十年过去,他周身的茧越来越厚,甚至已经在恐惧从路上投过来的目光。那么露骨,那么可怕,那么令人恶心。
他尝试着走出来。
然后谈了一个对象。
其实尹倦之对温怀英抱着内疚的态度。是他先追的别人,可他不想约会不想牵手,更不想做其他的,所以也是他先甩的人。
温怀英的喜欢让他害怕。
一旦两情相悦,他就要褪掉衣裳,就要打开身体
可既然已经决定谈感情,怎能半途而废。
第二个对象尹倦之记不清脸了,只记得谈了两三个月,已经能亲他的脖子。
后来他想和尹倦之开房,尹倦之敬谢不敏果断分手。
第三个也是谈两三个月,摸了亲了抱了也开房了,刚扒完衣服,看见对方的尹倦之捂着胃想吐,他明确知道自己不行,穿上衣服招呼都没打一声,单方面结束了关系。
第四个第五个
肢体接触渐入佳境,对感情的玩弄越来越熟稔,甩人毫无心理负担,可尹倦之仍然恐惧“喜欢”“爱”这样的东西。
尹雪融不正是因为曾经喜欢和爱许利,才变成那副模样吗?
“倦之,倦之——”楚珏还在喊,可尹倦之耳朵像被河水灌满,听不清楚,眼睛像被厚重的雾霾遮掩,看不清明。
隐隐约约间,他似乎听见了一点点钥匙开门的动静,尹倦之更加剧烈地战栗哆嗦,嘶哑制止道:“别进来!”
开门声被迫停止消失了。
眼前的一切都很模糊,时明时暗,但这并不影响尹倦之的行动,他按着马桶费力站起来,不看就精准地摸到洗手台。他小心翼翼地洗手,洗脸,仔细漱口。
每个简单的举动此时的他做起来都重如千钧,手指剧颤。
冷水顺着苍白瘦削的下巴往洗手池里滴,尹倦之抬眸,朦胧地看到自己猩红的眼睛。和镜子里那个陌生又熟悉的男人对视良久,他似乎认清一个现实,无意识地呢喃:“可能我这辈子都没办法和人建立亲密关系了,身体上是,心理上更是。”
“算了反正我跟这个世界也同样联系浅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