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纪南泽挣扎着醒来的时候,他正斜靠在大众的副驾驶。车靠在护栏边,沿街只有绿化带和倒塌的路灯。

他动了动手指,身体深处就传来钻心的疼痛。

他艰难地看向后视镜里的自己,浑身上下的伤口包扎得差不多。满头满脸都是血,衣服糊得完全没法看,模样不是一点的狼狈。

他回忆了一下昏睡前发生的事情,很快就对当前处境有了个大概了解。

他们应该已经逃出松茸避难所了,可从离开到上车的记忆断片了。可能就在这期间,他彻底失去了知觉。后视镜里,蓝莓正窝在后座歇息着,它看上去为了保护自己,伤得也很厉害。

当纪南泽扶着车窗,尝试直起身子的时候,他一扭头,视线就沾在驾驶座的邹途身上。他垂着头,手捂着脸,看肩膀动作的幅度,似乎真的在啜泣。

纪南泽苦笑了一下,他摸了摸上下的口袋,摸出一沓揉成团的纸巾。

“干什么呢?这么大的人了还哭。”他看着从他眼角流下来的黑色液体,替他仔仔细细地擦了个干净。他忍不住在邹途的脸颊上捏了一把,“我还没死呢,等到了葬礼上再哭吧。”

“学长?”听到自己的声音。邹途立马抬起头,他泪眼朦胧地看了过来,嘴唇都在哆嗦,“你醒了吗?你,你真的没事吗?”他说着抬起胳膊就想把眼泪擦在袖子上。

纪南泽连忙按下他的手:“别用袖子,我有纸。”

他一点一点浸掉邹途脸上的泪水,看着黑成了一团的纸巾,没想别的,直接将它从车窗丢了出去。他看着邹途在自己跟前抬不起头的样子,越看越心疼,忍不住伸出一只胳膊搂住他。

“我睡了多久。”

“两个小时。”一说到这儿,邹途又开始难受,“我跑了好多药店,没人教我怎么消毒,怎么包扎伤口,我真的好怕。我真的特别害怕你出什么意外。”

“傻孩子,我没事。”纪南泽对他笑了一下,“你看我这不是好好的?”

“你没事就好,我拿了很多消炎药,够用一段时间。”他说着说着,心里又难受起来,“学长,都怪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