邹途一手护着纪南泽,一手往前摸索。
墙体在纪南泽的触碰下轻易剥落:“看起来有些年份了,火把也是刚点上的。邹途,看头顶。”
顺着他的指示看去,就见被石砖垒得瘦长的天花板,吊着一整排的老鼠尸体。那老鼠也是变异的,脑袋都被人为捏碎,但是发黑的脏器还脱垂在身体外。
两个人见惯这种场面了,邹途捏了捏鼻子,他一向不太适应这种老旧、无人打理的环境。
“这里有人,我们得小心点。”他感觉鼻子有点痒,揉了两下就打了声喷嚏,“学长,我们还不清楚游国豪的广播到底有没有影响到避难所,你得先把脸藏起来。”
纪南泽在他的提醒下戴上帽子,尽可能地将连脸孔隐藏在阴影中。“那你呢?”他不免看了邹途一眼,“你自己不挡上,不怕别人也发现你?”
“我没事。”邹途说,“学长只要一露脸,但凡听说过游国豪广播的人,估计都能认出你了。如果是我,搜索范围可就大了去了,哪儿那么容易确定我。”
只不过,纪南泽还有一层担心:“邹途,我觉得我们还是别往里深入了。”
“怎么了?”
“你想,你现在不时对人和物抱有攻击性,甚至还位列游国豪的搜捕名单。不管哪一件事发生,不管出现哪一种可能,这对我们都极其不利。”他正了正帽子,“我觉得,不到万不得已,我们不要和人接触比较好。”
邹途忍不住握紧了他的手:“你说得对,学长,但是。我觉得这次有必要冒险。”
“为什么?”他皱紧了眉头,“你有什么发现了吗?”
他没有回答,而是抛出一个问题:“还记得出现幻觉前,有什么一直没被注意到的细节吗?”
听了他说的话。纪南泽开始了回忆,整件事的来龙去脉都离奇莫名,如果真的要说细节,那就只有一阵气味,一阵语言无法形容的味道。他仔细回想着鼻腔那阵若有若无的香气,不像是什么花香,也不像香水的味道。
“气味。”他说,“我在陷入黑暗之前,闻到一种很奇特的香味。接着,你说的幻觉就出现了,我看到了怪物,我不知道它们是不是真实的……可我总感觉,在幻觉里,它们在对我说这些什么。”
“我醒来的时候。闻到的也是这样一股味道。”邹途说,“当然,也看到了那些怪物。”
纪南泽错愕地看向他:“醒来的时候?”
“我认为,可能是这阵味道,把我从休眠中唤醒了。我一开始以为是一种植物,类似花田。”他看着前方,随着逐渐的深入,他们又来到了一扇铁铸的门前,门没有上锁,好像一推就能打开,“但是这里明显没有什么种植的痕迹,这里是地下,只可能是别的什么东西。”
纪南泽还是对真相有些将信将疑:“不,仅凭你的说法还不能确定。想要从休眠的状态被唤醒,需要的可能也不只是感官上的刺激物,总之,我保留自己的看法,我觉得和其他人接触会很危险。但如果它真的能克制你的杀戮欲望,你准备怎么办?”
“抢过来。”
纪南泽眨眨眼睛,似乎有些惊讶他的答案。不过他知道,邹途的表情看着不像在开玩笑。因为下一秒,就见他握着拳头,重重敲了敲门。
门闩发出沉厚的碰撞声。就在两个人心都提到嗓子眼,担心门后有什么不轨之徒或者恐怖的感染生物的时候,上面一道小门被推开,露出后边一双疲乏、布满血丝的眼睛。纪南泽总算松了口气,看样子是活人。门后的人打着哈欠,但在看到他们的瞬间,眼睛里流露出的不是敌意和陌生,而是一种很奇怪的惊喜。
“你们是谁?”
“我们看到了避难所的宣传单,一路找到了这里。”纪南泽上前一步,他并不想让他们的真实目的暴露出来,至于“松茸避难所”有没有危险,游国豪的广播影响程度如何,就需要他一步步摸索出来了,“尽管很冒昧,我想问问,你们这里能不能交换食物和水?”他将帽檐抬起一点,眼眸深邃得如同一阵涡流,能将人整个吸进去。他故作无意识的目光接触,对方却盯着他的眼睛,越看越出神。
“不冒昧,不冒昧。”那人意识到自己的失态,立马就准备开门,“你们进来休息一会儿吧,我给你们开门……喂,你们去通知长老,说有外来者要进来。”
身后的邹途瞪了那咣当作响的门一眼,“啧”了一声。
门打开了。一个矮瘦的男人站在门前,招呼他们进来。只不过他对邹途在意的不多,他对着纪南泽,兴奋地搓了搓手。纪南泽谢过对方,跟着他走了进去。这个避难所有不少人,男女老少都有,只不过可能因为太久没晒太阳,他们个个都显得有些苍白,身体也显得消瘦和佝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