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观潮自知失言,便抿唇沉默。
好一会儿,陆观潮才说:“优优,你关心顾忻尔,就不允许我也关心你吗?”一小碗粥已经见底,阮优推开碗,说:“我不需要。”
才享受过对方的关心就说这种话,看起来的确是端起碗吃饭,放下碗骂娘,阮优说过后也有一丝懊悔,他原本并不是这种戾气横生、蛮不讲理的人,但转念一想,这样也好,让陆观潮知道自己是这样的人,或许他就知难而退了。
陆观潮不仅没有知难而退,反而拉着阮优坐下,又给他递了半块松软的餐包。
“只有一点点,吃了它,不然你熬不住的。”
阮优看了陆观潮几眼,陆观潮一直伸着手,他觉得荒唐,陆观潮怎么还能这样像个没事儿人似的,同他亲密无间地坐在一起商量吃什么东西的问题。
推开陆观潮的手的那个瞬间,阮优感觉到陆观潮整个人都僵硬了,但阮优还是毫不留情地起身离开了小小的休息室,走到手术室门前时,恰好遇见手术中的灯熄灭了。
是手术做完了,阮优的心紧张起来,他双手绞在一起,死死盯着手术室的门。
和阮优一同盯着门的还有赵擎,他也很紧张,阮优用余光瞥见他后槽牙咬得很紧,侧脸绷出起伏的线条。
手术室的门打开后,向医生先走了出来,阮优和赵擎同时迎了上去,向医生冲阮优微微颔首以后,对赵擎说:“赵先生,手术成功了。”
赵擎不辨喜怒地嗯了一声,又问:“那他目前状态好吗?”“嗯……”向医生沉吟一声,道:“有一个好消息,还有一个坏消息,赵先生想先听哪一个?”向医生笑了笑:“好消息是顾先生在保持腺体组织和功能完好的情况下,成功完成了标记清除的手术,现在他的体内已经不再有您的信息素残留了。”
赵擎似乎早有这个心理准备,他几乎是微微颔首,然后问:“那坏消息呢?”向医生笑了笑:“我说的坏消息是对您而言的。
坏消息就是因为手术中的突发状况,顾先生的信息素偏好已经与您的信息素构成不同了。”
“什么意思?”赵擎似乎听明白了什么,他一直像个无情的雕像般的表情终于出现裂缝,完美的表情控制皲裂后,露出一点惊慌的神态。
阮优将赵擎的表情尽收眼底,而后他听见向医生说:“顾先生手术中因为腺体切口大量出血,一度出现心脏骤停的状况,急需alpha信息素抚慰的时候,因为您不在现场,所以我们选择了人工调节信息素进行抚慰。”
“然后呢?”赵擎问。
“因为人工调节的信息素和您的信息素构成不同,再加上您的信息素已经从顾先生的腺体中剥离,所以现在顾先生已经有了别的信息素抚慰,相应的,就无法再接受您的信息素了。”
向医生平静但残忍地向赵擎判决了死刑。
像标记一样,人体对信息素的感知是有限的,或许一个人会因为许多种类的信息素感到愉悦,但最后接纳并且融合的,只能有一种信息素。
或许赵擎还曾想过等顾忻尔做完标记清除手术以后,还能再重新开始追求他,但人算不如天算,谁也不知道顾忻尔会出现那样的状况,谁也不会想到,阮优会为他重新调节出一个信息素。
“一会儿顾先生会被送进重症监护室,等他苏醒过来,各项生命体征趋于平稳后才能送回病房,想要探视的家属可以先留下。”
向医生说完,微微颔首,而后离开了手术室,赵擎站在手术室门前,他面无表情,但是阮优觉得似乎有什么东西已经在他心中崩裂了。
顾忻尔很快被推了出来,巨大的氧气面罩覆在他的脸上,护士推着病床从赵擎身边经过,他身上再也没有一丝一毫属于赵擎的气息了。
顾忻尔醒过来时已经是两天以后,他已经从重症监护室转移到普通病房,他醒来之前一直是赵擎在守着,他不由分说,以一种客气又不容拒绝的态度把阮优“请”回了家。
直到顾忻尔快醒过来了,赵擎才联系了阮优,让阮优来陪着他。
顾忻尔醒了,看见阮优在病床边,他艰难地笑了笑,说:“阮优,你都变丑了。”
阮优已经回家补了眠,可顾忻尔没醒,阮优也心神不宁,又怎么能睡得好,闻言他便道:“你可真没良心,要不是为了守着你,我至于变丑这么多吗?”顾忻尔笑起来,说:“那我出院以后给你买最好的护肤品,把你的脸,涂得像鸡蛋一样嫩。”
阮优笑着白他一眼:“得了吧,现在开始给我许愿以后要怎样怎样,手术台上不知道是谁,可是活都不想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