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有下巴,不仔细从正面看看不出来,疤那儿凸|起了一点儿,因为里头那层肠溶线还没溶掉。
突然有点儿感慨,受了这一阵伤加假期那顿刺激,要是没个人可倾诉一下,他肯定特憋屈。
真要倾诉,身边塑料朋友们当热闹听,铁子石宇杰脑子有问题觉得男人伤吧伤吧不是罪,想从老妈那儿寻求安慰就更不可能了。
所以有些委屈本来得自己消化。
但现在又不一样,现在他有人可倾诉,有人陪着经历这些,有人照顾,有人疼。
他有雁升。
这种踏实不是某一刻突然体会到,而是在匆匆忙忙晃晃悠悠的日子里慢慢渗进来的。
跟之前他一个人无聊时坐在阳台上啃着冰棍看老城区车水马龙生活百态不一样,和雁升相处是切身经历的,给他留下回忆和烙印的,一桩桩平平无奇却填充了他十八岁人生的小事。
如果这些细细溜溜的小事儿一下子被抽离出去,生活也就空了。
突然有点儿不敢想,如果大学没能在一块儿,再遇上什么事儿,自己孤零零上哪去找人疼。
走出浴室杜兰珍已经把客厅灯关了,在她卧室躺着看书,嘱咐他吃药。
装作挺困地吃完药回到屋里,贺中鹤轻手轻脚从书柜里抽出复习资料。
卧室没开灯,就一盏小台灯开到最低亮度。
双曲线函数、同位语从句、矛盾的主要方面与次要方面。
一道道题刷得人脑子发木,数学不是什么时候都能解出来,政|治不是写了背过的东西就能得分。
但笔尖划过,留下的密密麻麻一片不止是不知对错的答案。
写到笔头都有点儿发热了,贺中鹤甩了甩酸疼的手腕,吸一下鼻通又往眼皮儿上抹了清凉油。
他伸展了一下嘎巴响的腰背,从床上摸过手机。
雁升坐在桌前准备看睡前最后一遍历史年表的时候,手机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