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梁睡得熟,薛小颦没敢动。在她的记忆里,只要她是清醒的,那么霍梁就一定也是清醒的。他比她睡得晚,却比她醒得早,每天都为她准备好美味的饭菜,准备好今天要穿的衣服,甚至她的姨妈都是霍梁比他记得清楚,早早准备了卫生用品。
难得看到霍梁熟睡,薛小颦舍不得吵醒他,希望他能睡得更好,所以即使腿都被霍梁枕麻了,她也没有动弹一下。
每天夜里她都在他怀中入睡。有时是趴在他胸口,有时是握着他的手,还有时是互相拥抱,但最多的是枕着他的胳膊睡觉,一夜到天亮。
霍梁从没说过他哪里不舒服或是不喜欢之类的,薛小颦才发觉自己的迟钝,她竟然从来都没有想到这一点,霍梁是很厉害,可他仍然只是个普通的人类。会生老病死的人类。
想到这里,她忍不住温柔地摸摸霍梁的头。他的头发乌黑而浓密,微微有点卷曲,平时上班的时候他会把头发整理的很整齐很正式,但在家里的话就随意下,于是浏海就会挡住他的额头,让他看起来年轻许多。
他才二十八岁呢,就经历了那么多常人没有经历的事qg。薛小颦凝视着霍梁,露出淡淡的微笑,低头在他唇瓣上亲了一口。
也不知什么时候,她也跟着一起睡过去了。
薛小颦醒来是因为感到特别热。九月份还是挺热的,秋老虎嘛,但家里气温一直都很舒适,她从来没这么热过。奇怪,也不知霍梁热不热……等等!霍梁?!薛小颦猛地睁开眼睛,霍梁还躺在她的大腿上,但眉头紧蹙,面色cháo红。
不用试就知道他是发烧了!
薛小颦吓了一跳,连忙把腿抽出来想下chuáng,结果她的腿被枕了这么久已经失去了知觉,一个没站稳,摔了个狗啃泥,好在地上铺着厚厚的地毯,否则非毁容不可。
她先是拍拍霍梁的脸,叫了他两声。霍梁没回话,仍旧眉头紧蹙,薛小颦急了,手忙脚乱地去客厅找医药箱。
家里有退烧药跟体温计,但还是先去医院比较好吧?
先喂霍梁喝了杯水,他虽然生病了,但还有些许意识。清凉的水到了嘴边便不由自主地想要饮下。喝完一杯水后,薛小颦给他量了体温,有扒开两片药放在chuáng头。她试了试霍梁额头的温度——烫的吓人,怎么突然就发烧了?
她突然想起昨天晚上霍梁在书房待了会儿,因为要看几个病历。而那时候她已经回卧室了,书房的空调开得很低,窗户又关的死死的,也难怪会着凉。结果夜里她在他怀里睡的,他一夜没动。
怪不得早上说头疼呢。
霍梁极少有这么脆弱的时候——大概是活了二十八年来的头一次吧。从小被父亲家bào,他没有这样脆弱;五岁那年被关在火车站的女厕,他也没有这么脆弱;后来十五岁背井离乡远渡重洋,生病也好学业也好,更是不知道脆弱两个字怎么写。别说是哭了,他连眉头都不皱一下!
可是二十八岁这一年,他结婚马上快要一周年,霍梁却无师自通地学会了撒娇。
说撒娇不大恰当,因为他的xg格让他没法说出那样软绵绵的话,他只是拉住了薛小颦的手,嘴里轻声请求着:“别走,留下来……陪我……”
“我不是要走,我是去打个电话叫救护车,你烧得太厉害了,我们得去医院。”薛小颦安抚着他。
谁知霍梁却摇头:“不去医院。”
“不去医院怎么行?你自己就是医生,应该知道轻重!”薛小颦不赞同,并在心里再一次发誓,她一定要早点去驾校报道!如果她会开车的话,就不需要打电话叫救护车了!等待救护车到来又得十分钟,她快急死了!
霍梁继续摇头:“只是发烧而已,我能处理,你可以帮我吗?但是我不要去医院。”
说完这话,见薛小颦不赞同地盯着他,他又轻轻扯了扯薛小颦的手,有点像是撒娇,又有点忐忑:“小颦,好不好,不去医院,我不想去医院。”
薛小颦犹豫了很久,终于还是妥协了,她没法拒绝霍梁的puppyeyes。但她嘴巴不饶人,还是要说:“还不想去医院呢,你自己不就在医院上班么?”
霍梁的反应是握住她的小手送到唇边,用微微gān裂的唇瓣亲了亲。薛小颦小脸一红,把手抽出来:“我去找酒jg给你擦擦身子。”
没办法,霍梁不肯去医院,薛小颦只好想方设法给他降温。额头上覆了冰袋,又用酒jg擦了擦身,然后换gān净的温水,霍梁身上的睡衣都被汗水湿透了,薛小颦又扶着他换了套gān净的,顺便把chuáng单也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