猝不及防的可靠怀抱让宋瑜张开嘴,有点诧异和不自在,半晌后别别扭扭地嘟囔道:“肉麻……”
唐宁很少与他有肢体上的接触,也僵了一刻,又慢慢让自己放松下来。他有点胆怯,低着头,严绍身躯高大伟岸,双臂自然也很是有力,在这个时刻,他就犹如幼鸟被大鸟用宽厚羽翼拢住一般,感受到安心和迟来的委屈。
严绍的大掌揉了揉两个孩子的头,温声道:“没事了,接下来交给我吧。”
这明明不是他的父亲,却会在这种时候给他安慰。唐宁始终陷在一种浮躁可怕的不真实感之中,此刻才终于像是缓缓落地,他怔怔地睁着眼,忽然鼻头一酸双眼溢红,揪着严绍的西装外套,跟向父亲索求关怀一般,轻轻地抽泣起来。
严绍抚着他的背,又对宋瑜说:“等会做完笔录,看你要先回家还是先去找程医生。回家的话,这件事别跟宋心说,我晚上再告诉他。”
宋瑜点头应是,唐宁不太好意思地松了手,严绍说了声“多哭一会儿比较好”,把他闹了个大红脸,捂着脸吸鼻子,竭力止住哭腔。宋瑜抽了纸帮他擦泪,背后的门忽然又被打开。他们都以为是警察,没去搭理,严绍则冷冰冰地抬眼,威严地对唐浩言丢了个眼神,一脸精明殷勤相的中年男人呆了呆,识相地先退了出去。
第二十五章
宋瑜提供了录音作为证据,领着唐宁做完笔录便去往心理诊所。离开时唐浩言仿佛想拉住他们,但碍于严绍在场,终是什么也没做。
唐宁刚刚哭了一顿之后就一直有些赧颜,对父亲也只敷衍地问候两句,手指捏着宋瑜的衣角,不敢放开的样子。他魂不守舍,浓密的睫毛低垂着,手指捏得发白。
宋瑜问:“还是很怕吗?”
唐宁迟疑地点头,牙齿轻轻咬住嘴唇。宋瑜拍拍他脑袋:“别怕,已经过去了,那疯女人至少也要进个精神病院,不能再对你做什么了。”
“我是不是很没用?”他小声问。
宋瑜:“什么?”
唐宁道:“看到她的时候,你明明想带我跑,结果我却害怕得动不了。”他自卑地说,“你问唐晟是不是五年都没有长进。他有改变了,但我还是那个样子……”
宋瑜满脸莫名其妙,掐着他的下巴要他抬头直视自己:“你后面不是还特地来挡在我面前吗?谁说你没长进了?”唐宁眼圈通红,脸小得大半个轮廓线都被手遮住,脸上为数不多的肉软软热热的,宋瑜又捏一捏,“别瞎想,有话留到诊所再说。我本来还担心你会不会被吓得崩溃个几天,原本好了的病情再恶化回去,你现在还能正常跟我说话已经很不错了。”
顿了顿,他不太放心地补一句:“你告诉我,你没有在逞强吧?”
唐宁用力摇摇头,怕他不信,又嗫嚅着说:“本来是很害怕的……但是不知道为什么,看到唐晟那个样子,一下子就有点……”他费劲地在脑中搜索词汇来形容,许久,他才说,“有种……算了吧的感觉。”
“你不恨他了?”
“我也没有恨过他,只是很害怕而已……”唐宁往他身边靠了靠,自嘲地笑了笑,“今天发现他看起来那么厉害的人,原来也有那样的一面,忽然就不太害怕了。他打过我一次,我不恨他;我是这个身份,他也不恨我。就当……扯平了吧。怕肯定还是怕的,但是我感觉应该可以治好了……”
宋瑜凝视他的脸好久,伸手扯住他的脸颊,捏了捏,弄出一个有点好笑的形状。唐宁说话困难,委委屈屈看着他,他自顾自嘀咕道:“原谅得这么快,不就显得还在记仇的我太小气了吗!”
虽然这件事与预想的相比惊险了太多,但最初的目的却是达到了。唐宁有了慢慢解开心结的机会,治疗前景也明朗许多。向程医生复诊的结果不错,只是今日猝然受惊,可能还是会有点后遗症,她又顺便开了点安神的药物。
晚上宋心得知此事后,惊魂未定,跟严绍一样也拉着他检查了好几遍,泪眼汪汪地感慨幸好没出事。他还很迷信地做了两碗猪脚米线监督宋瑜和唐宁一起吃了下去,掰着手指头,说这在他们那儿象征辟邪,能扫开不干净的东西。
唐宁小小失眠了两天,做了两次噩梦,醒来的时候总有宋瑜陪着,渐渐地也好转起来。
唐家这边,唐浩言听了那日的录音,从戚瑾话中听出想杀自己的意思,吓出一身冷汗,忙不迭提出离婚。戚瑾破罐子破摔,歇斯底里地和他闹了一顿,颇有些死了也要拖个垫背的意思,坚决不同意和他离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