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小心地问,你的父亲在哪?
在上面躺着,被你绑得牢牢的,像只被宰杀到一半的猪,不知是死是活,但总归难逃一死。
你回答:“他出门了。”
和你对话的人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重新坐下来。他有那么几秒钟都没有动作,似乎在想事情,接着才恍然大悟,再次拿起勺子。继续进餐之前,他朝你这儿望了望,问你:“要一起吃吗?”
怎么看也不是个正常人。你下了断言,对他说:“不了,谢谢。”
他自顾自地吃了起来。你回了一趟楼上,用手肘开了灯。你的父亲仍然躺在那儿,一动不动。你蹲下来摸了摸他的心脏,还在微弱地跳动着。
你的手握着棍子,右手手背上青筋bào起,将上面原有的三条平直伤疤撑得歪歪扭扭。这张脸在此时此刻显得无害而面目可憎,因昏厥而五官舒展,观察了一会儿,你又恍惚觉得,你看到了自己的脸。
你忍不住摸了摸自己的脸,这让你发现,明明报了仇,你的脸上却没有半点类似于高兴的表现。或者换个角度来想,你刚刚执行了一场谋杀案,尽管这还没成功——但这近似成功,你也没有呈现出正常未成年孩子在此时应有的害怕与恐惧。
这可不行,不算好事。
你原本有另一项计划。你想要将他从楼上扔下去,脑部着地,撞击的位置正好覆盖在你击打的地方,然后你装作一个意外发现父亲坠楼死亡的可怜孩子,惊恐报案。你说不好这会不会成功,但至少有成功可能性,即使败露了,你也可能因为年纪小而得到轻一些的惩罚。
但你至少应该做好第一步,假装惊恐。可惜你站起来,对着玻璃映出来的脸尝试了一下,那表情相当虚假。
你松开了对父亲的绑缚,最后打了一棍。他死亡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