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长博每每想到此处,还是免不了感受到一股挫骨般的心悸。
这两年多来他对白佳婷日渐冷漠,面上的借口是因为女儿长大了,作为他的继承人来说,整天腻著宠著委实不像话,但是也只有白长博自己清楚是什麽缘由。
他是觉得揪心。
可能一开始还有一些恨,至於恨的是谁,他也有些分辨不清了。只是当他许多次瞧见女儿受尽万千宠爱、或是有时候连自己也生出要亲近的意思时,恍惚之间,总会看见那模模糊糊的人影在不远处的地方站著,有时候是个男孩、有时候是个少年的模样。
白长博觉著自己瞧得最清楚的一次,是在前一年,婷婷过圣诞节的时候。
那时候他们还没回来国内,他还在洛杉矶静养。屋子里请来了百来个人,一群年轻人在院子里烤肉,热闹得很。他自然是没下去掺和,只是静静从落地窗那里瞧见女儿跟几个同龄人堆雪人打雪战。
但是,在他觉得有些晕眩地闭眼,然後再睁眼的时候,眼前的画面却又转换成了另一幅景色──白茫茫的雪地就一个几岁大的孩子,吃力费劲地堆了个歪七扭八的雪球,然後用石头在上面凿了两个小坑,勉强充作眼睛。小孩忙完了,要麽就在雪地里跑跳滚的,要麽就四处蹦躂,跟只猴子似的,一个人也很能撒泼。
到最後,小孩不跑不跳了,安安分分地坐在地上,好像在看著前头,又好像在发呆。然後,小孩站起来了,走到跟自己差不多高的雪人旁边,张开两手臂,把雪人抱个满怀。
雪花一点一点地砸下来,他也不怕冻似的,帽子和肩上都积成了小雪堆,他还把脸都埋到雪人里去。
那会儿,白长博的耳边又响起了一把似是极其久远的声音。
『我小时候特羡慕别人家,夏天一起吃冰躺冷房,冬天更舒服,一家人可以围炉吃火锅、还可以打雪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