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陌抬头看著灰茫茫的天际,一点一点的雪粒慢慢地降下,堆积在路上。
这已经是这个冬季下的第四场雪。
苏陌扯了扯围巾,然後用力地吸一吸鼻子。
过去一年四季里,他就特不喜欢冬天。小时候那个女人还在的时候,男人一过来就把他反锁在阳台,夏天顶多就是热,但是冬天身上要没几件衣服,可不是能熬得住的。
苏陌清楚别人家当妈的不是这麽样的,但是他真不知道自己哪儿错了。
那女人从生下他为止就特别不待见他,老说他是扫把星,吸毒脑子不对劲的时候,还会在晚上的时候突然把他扯起来像是要往楼上扔下去──真做过这麽一回,奇迹的是他命大,就小腿骨折。
所以,苏陌就是再荒唐,也不碰毒。同样的,他也不太敢找女人,尤其是擦香水留指甲的女人。在和姚一霖在一起之前,也不怎麽能睡好,要麽是突然惊醒,要麽就硬是撑到白天才睡著──这习惯是打小折腾出来的,那女人白天一般都不见踪影,仅有的数小时是小苏陌能安然合眼的时候。
他不清楚他对他妈妈的感情是不是恨,不过那女人死的时候,他真的没太大的感觉。
至於那个像是从天而降的父亲,苏陌的感情就更复杂了。
白长博是改变他乞讨似的生活的主要因由,而其他的,只能说是白长博塑造在苏陌心里的形象实在是太成功了──尊贵严峻的模样,走到哪儿都有人致敬哈腰的,说话也不像那个女人一样歇斯底里,也跟时常在屋子里进出的男人截然不同。过去在小苏陌眼里,白长博俨然就是个拯救者,一个万能的、无人可及的父亲。
但是後来,苏陌才慢慢地意识到,白长博的儿子,不是想当,就能当的。
苏陌伸长脖子等著公交车,眼珠子随意地溜转著,一直到一辆黑色华贵的轿车进入视线的时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