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病是心病,古谷川却不打算让叶海涛完全根治,甚至满心希望叶海涛一直这样病下去,往后的日子非得依赖自己才能过活。
亨利见晚餐时间过了,将军还没现身,心里便怀疑将军今晚也许不会回来——最近也不晓得是在忙些什么,古谷川时常不见人影,一直到隔天一早才忽然像鬼魅一样现身。
亨利蹲着抚摸黄毛,偏头思索了一会儿,就微微红脸扭下头,用力地揉一下这条胖口,无声地笑起来,接着便蹦蹦跳跳地回到自个儿的房间里去。
前些时候,叶海涛当上一个小经理,连带亨利也跟着高升了。他虽然还是住在这公馆角落的下人房里,不过那可是与过去截然不同的光景——房间外头有烧炉子,连接着澡堂,洗澡有热水可用了不说,房间里还放了一张舒适的大铜床,上面垫了散发着清香的软垫。
亨利去扭开水管放水把自己里外都冲干净了,换上了柔软的睡袍,然后鬼鬼祟祟地从床头翻出了个玻璃瓶子的香水,小心翼翼地在脖子处喷了两下,又用双手去擦了擦,放在鼻子那里用力地闻了闻——他荡漾地笑开了,自我感觉颇好。
然而,亨利才刚打开门要走出去,忽然一个黑鸦鸦的东西压了过来,用力地捂住他的嘴,两个人毫无预警地往后栽倒在地上。亨利睁大眼看着上头,七手八脚地挣动着,来人睁着那小虾米似的眼睛,也乱七八糟地要去扣住亨利的手,最后才放弃似地爬起来坐在地上。
亨利也跟着一脸警戒地坐起了,眼里带着疑惑地看着藤野平。
藤野平这半年身子也迅速拔高了,现在看过去已经像个小青年,不过他那皮肤晒得太黑了,连五官都黑得模糊去了,只能从那小虾米似的眼睛把人给分辨出来。
藤野平现下一身灰绿的旧军服,皱巴巴的还沾了泥,肩上还黏着几片叶子。他先把头上的铁壳帽子摘下来,接着又爬起来主动地去倒水来喝,不断地说着“渴死了饿死了”这样的话,好容易从那小柜子里翻出了一罐零食来,大笑一声,毫不客气地打开来吃。
亨利皱着眉看着这野人一样的藤野平到自己这儿来胡乱搜刮,十分不快地拧着眉头,内心盼望着自己能破口大骂。
藤野平把那甜腻的零食吃了半罐,觉着有些腻味地咂了咂嘴,抬起头来问:“有没有什么东西吃?”
亨利盯着他,慢条斯理地摇了摇头,朝他走了过去,把铁罐给温柔地夺回来。藤野平一脸遗憾地用两手擦了擦衣服,大摇大摆地走到了那干净温暖地床,甩了甩腿便躺了下来。亨利睁圆了眼睛,藤野平却先笑了起来,两手垫在脑后,直勾勾地看着亨利,说:“在营里面太苦了,每晚都睡在板子上面,你让我躺一躺也少不了一块肉。”
亨利没去理会他,静静地弯下腰来,把那一罐零食给藏到柜子深处。藤野平看着那在自己面前一晃一晃的、掩在那袍子下的臀部,抬手抓了抓胸口,接着猛然爬起来扑了过去,两手圈在了亨利的腰上,大笑地将他往后拖到床上去。
亨利惊得用力地挣动着,藤野平吃了他几肘,才讨好地用脸去蹭了蹭他的后颈,不想他忽然觉得鼻子一痒,直接张嘴打了一个大喷嚏。
亨利被喷了一脸的唾沫,只听见藤野平发出一声“呼噜”,把亨利从怀里推出去,摆手大嚷着:“臭死了、臭死了,你擦的什么东西,快去洗了!”
亨利听到这样的话脸都涨红了,一双眼直视着眼前这个猴子一样的人物。他深深地觉着这藤野平毫无文化、为人粗鄙,简直丑得不堪入目——连叶海涛的一根脚趾头都比不上!呸!
藤野平摆手摇头之余,瞥见了亨利那如丧考妣的脸,仔细想想,又觉得自己这话说得太过。这兔子跟女人一样爱漂亮,这事儿自己又不是不知道。故此,他像个粗汉一样地捏了捏鼻子,从床上爬起来,伸手去抓住亨利那白净的手腕,握在手里晃了晃:“嘿,你看我乱说话,别跟我生气了。”
亨利侧过脸垂下脑袋,两个人沉默了一阵,藤野平忽然从床上跳起来,手忙脚乱地去把裤子扯下来。
亨利当下便愣住了,以为这猴子要强迫自己,登时捏紧了拳头,转头要夺门而出——他现在和当初可不一样了,也是有点地位的,哪里还怕这小兵来欺负自己。藤野平见亨利要跑,光着下身就追了过去,从后面用手环住他的颈子,大叫着:“诶诶!你跑干什么!”
亨利拼命地挣扎着,若从个子来看,这两个同龄人算是相差不远。亨利若要真的反抗,藤野平也并非真的能把他给完全压制住的。不过亨利先前被人害惯了,藤野平显然少了这方面的神经,只扣着他叽里呱啦地喊道:“诶诶!我要你给我补个裤子而已,你和我发什么脾气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