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谷川的枪法奇准,就算是在光暗不明的情况之下,他仍能清楚地瞄准了叶海涛的小腿,毫不犹豫地开了一枪。
他这一枪,不只把单薄的青年给射了下来,还把周围的宪兵们弄得一愣——他们以为中将大人是十分宝贝这个家伙的,故此在先前要把人拉下来的时候还颇有顾忌。
叶海涛根本没来得及反应,他只是觉得像是有一阵白光,然后整个人便无力地向下倒去。而他跌下的位置也非常正确,不偏不倚地落到了那个摊开的大布蓬里。
古谷川神色冷峻地收了枪,仿佛刚才打下来的不是活人,只是只不听话的鸟。当他走向前的时候,那些宪兵默契十足地纷纷退开,围成了一个圈圈,只有那猴子一样的小勤务兵小心翼翼地跟在后头,还莫名地握紧了腰间的刀柄,心跳得飞快。
古谷川披着一件黑色大披风,在这夜风微拂的时候,看起来比平时都还要高大。不过,他的皮肤相当白皙,眸色非常深,此刻空气中又弥漫着淡淡的血腥味,把他整个人衬得越发阴森残酷起来。
叶海涛难看地俯卧在大布蓬上,他下午刚换好的衣服又脏了,手腕处的包扎也被他扯掉了。此刻,暗红的鲜血在那小腿处簌簌地流淌着,叶海涛也不喊疼,他看似麻木地微睁着眼,整个人像是被汗水浸透了一样,湿漉漉的。
古谷川冷眼偏着头,突然从喉头发出一声类似“呵”的声音。但是,他脸上并没有任何的笑意,亦无戏谑的意味。但是,他并不是面无表情。
古谷川的眉头高高地拧了起来,僵持了一阵,他猛地抬起脚来,那沾了泥的厚靴狠狠地踩在了叶海涛中了枪的小腿上。
“唔!”叶海涛总算是有点动静了,他整个人一震,倒抽了一口气。
古谷川却是使劲地踩捏着,眼神非常凶狠,面目扭曲得到了狰狞的地步。
叶海涛痛得整个人颤抖了,他痛苦地扭过了身,发出了一声声压抑的、低不可闻的悲鸣。可是,古谷川也许真是狠下了心,要把这倔强的青年弄成个残废!
他一脚把叶海涛踢了翻回去,然后弯下腰去,揪着对方的发丝,把他给粗鲁地提了起来。
“想跑?你以为你能跑去哪?我倒要看看,你一个没用的残废,能逃去哪!”
古谷川凶狠地把叶海涛扔回地上,开始胡乱地踢打起来——他把自己搞得大汗淋漓,却宁愿用脚去踢揍着对方,也不干脆找个大锤子,把叶海涛的双脚骨头都敲碎去。
古谷川在施了一阵暴打之后,怒火不减反增,但是,当他抬起脚,要往叶海涛那张青紫满布的脸踩去的时候,又硬生生地顿住了。
古谷川轻喘不止,看过去相当疲惫,这一顿在外人眼里并不算凶残的虐打,几乎耗尽了他所有的力,连打蜡固定好的发丝都有些凌乱了。只见,他仰了仰头,转个身,依旧是那英俊漂亮的古谷中将。
“把人拖进去,叫弗莱德来看看他。”
弗莱德是一名随军的德国医生,医术相当不错,也深得古谷川的信任。不过,他是个古怪的人,这份古怪和古谷川有着微妙的相似点,这或许就是物以类聚的缘故。他们两人非常看得上对方,时常互相赞美。
勤务兵急忙要去叫人过来,却被古谷川止住了,换了另一个宪兵去千里迢迢地把医生载过来。古谷川看也没看叶海涛一眼,他怒气冲冲地走进了屋子,那猴子一样的勤务兵知道今天又要惨了,脸色微苦地紧跟在古谷川身后。
一进书房,古谷川脱下了披风,直接去取了墙上摆着的马鞭,阴阳怪气地看了看。
“藤野。”
这个小勤务兵名唤藤野平,外人鲜少知道他的名讳。而如今,要是古谷中将这么叫他的时候,往往没什么好事。
藤野此刻还忙着把地上的披风卷起来,他有些傻里傻气地抬起头来——他是个黝黑的小子,瘦骨如柴,不过饭量其实不小,手腿都很长,有点像猴子,或者说,这身形有些像某个人少年时期的样子。
古谷川从童子军里选中了这么一个黑小子,实在很让人意外。毕竟,要是选择近侍的话,多数的军官们,都会选择一些漂亮点的,或是看过去精明的少年,这样不仅能当奴仆使唤,必要的时候,也能为他们解决另一方面的需求。
不过,古谷川从来没有这样的想法,相信未来也不会有。
他的生活像个苦行僧,不仅吃素,还过着禁欲的日子。他选中了藤野平,只是因为这个小子很能让他泄愤,充分满足了他这些年来的空虚。
只见,古谷川一回身,那黑色马鞭就往这小勤务兵身上扫去。藤野平哀叫一声,远远地摔飞了倒在地上,不过他不敢在地上躺得太久,他很快就便哆嗦着边爬了起来。不过,他还没来得及站稳,古谷川又再挥出一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