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冰箱中取出啤酒,周洲一面痛饮,一面道:“两年前起,父亲已另有新欢,米露不甘寂寞,时时出没于夜店,我买通一名牛郎,令他引诱有夫之妇,米露不久便即上钩。一月前,米露产下一名男婴,我将新生儿血液与父亲毛发送去鉴定中心对比,报告显示两人并无生物学父子关系。我已将照片与报告一并交予父亲,昨日得知最新消息,米露母子连同我那同父异母的妹妹均被扫地出门。父亲今早打电话给我,他已修改遗嘱,我将是他唯一继承人。”
周洲侧头,看见书柜的玻璃橱窗上映出自己扭曲五官,似一条吐信毒蛇,发出狞笑,令人不寒而栗,不禁怔住:老天,从几何时,他竟变得如此可怖?
他浑身发抖,扭过头去不敢直视程诚,他知这位竹马之交心性正直,不喜阴谋诡谲,他怕看到程诚鄙夷目光。
但出乎周洲意料,程诚未发一语斥责,只听他轻轻道:“我认识的周洲从来仁厚重情,知恩图报,会如此报复,只因那些人先行伤害你。”
周洲如释重负,胸中积存多年的委屈似寻到出口,登时泪水滑落,痛哭失声。自家庭发生变故之日起,周洲迷茫、愤怒、痛苦,但从未流泪,直至今日,在程诚这轻轻一语中,尽情倾泻出来。
程诚紧紧搂住他,任他放声大哭,心中轻轻吁出一口气:憋这许多年,终得哭出来了。
这一日过后,两人生活步入正常轨道,犹如上紧弦的发条,一刻不得停歇。
周洲到母亲公司自底层做起,每日累如死狗,回到家中,不及梳洗已睡死过去。
程诚亦不遑多让,早出晚归犹在其次,不知几时,身上已添数条伤疤,他怕家人担心,从未告知父母,每次负伤,俱是周洲跑前跑后贴身照顾。如此英勇勤奋,短短四五年,便已荣立功勋。
周洲抢过那枚勋章把玩,“这里面有我一半功劳。”
程诚答:“是是是,没有你,哪里有我今日。”
周洲也不是没有担忧,每次见到程诚负伤,皆心惊肉跳,但他知程诚志向所在,只得全力辅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