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论用什么方法,彻底结束就好,那一刻我只有这个念头,“突然想通”依然是最高境界,我却只是个尘俗凡夫——就算是他暴力过后施舍的温柔,我居然也为之心动,这样不可救药的我还能做什么?
我如此卑微但又过分贪心,他转身以前我甚至还残留着一点幻想,如果……他能说一句“我不在乎”,我会接着希望他说爱我,再接着……希望他甩掉现在的女友,甩掉所有的一切,身边只留下我,从此生命中只有我……于是他转身以后,我庆幸他没有满足我的幻想,没有注意我饥渴的眼神,更没有机会见识到我歇斯底里的、疯狂的将来。
对小川、对老爸,我的正常是因为他们在乎我;对老妈,我告诉了自己无数次是我不要她;对李唯森,我用的还是那一套,但到头来全是作茧自缚,亦可算应有此报,这么病态的人活该被这么折腾,免得有余力去害别人。
这几年的时光,算是老天给我的教训,我安心领受、一并来个微笑谢幕。我真的受够了,无论是他还是我,我所谓的自尊到昨夜为止已崩溃得干净彻底,得再花上同等的时间培养我最初的自负,那是个异常艰巨的任务,由他来鞭策肯定是不成的,幸运的是事实证明他选择了弃权。
……想了一大堆要命的东西,我也反省得有个眉目了,接着打开电脑在网上东看西跑、到处留情,感冒症状已经不是太明显,就是连接椅子的那个部位开始感觉到疼,我挪开身体半坐着跟网友眉来眼去。不一会儿有个陌生的家伙问我:“想不想419?我年轻英俊、体院毕业、电话是xxxxxx”
我回他:“我只做1,不做0,有意请与我联系。”
“……”
元旦我跟老爸他们一起过,吃了饭一起逛街,老爸是一脸高兴跟在阿姨身边,我是舍命陪君子,走着走着就碰到了李唯森。还真是巧,那么大几条街偏偏就碰上他。
他正陪女朋友买皮包,看见我以后脸上皮笑肉不笑的动了一下,我回了他一个同样的表情,然后彼此擦肩而过,很容易也很自然,没有半分尴尬。老爸还问我现在跟他们玩得怎么样,我说还是那样,关系好着呢。
此后辗转过了几个月我总共才见了他两、三次,小川说他一上班就开始出差了,经常不在,这种情况让我越来越安心,失眠的毛病也渐渐好了起来,就算想起那些和他拥抱过的夜晚都不再激动。
到了那一年的初夏,我觉得自己已经完全放下了。时间是可以淡漠一切的东西,我曾经怀疑过这种说法,但那段日子我对说出这句话的人心悦诚服,忙于工作的我几乎没有太多空闲搭理自己的心情,由于我们的那份报纸扩充了版面而没增加人手,整个单位就那么二十来人,我是什么活儿都愿意干,虽说工资不和政府挂钩,拉赞助还是有一点奖金的,不管缺不缺这份钱,关键是充实了不少。其实拉赞助这回事和推销差不多,嘴太滑不见得是好事,我拉的那几个客户都是靠礼貌加信用,我不觉得跟生意人交往有多铜臭,他们最大的优点就是特别守时,办事效率相当高,比我们单位那些老滑头顺眼多了。干了几单活,我干脆跳到了经济部,跟其他三个年轻人专跑“经济业务”,他们问我学新闻的怎么跑起经济了,我说这个叫响应当今潮流:一专多能。
将近六月,气候变得炎热许多,我业务完成得不错,经老总特许不用天天上班,乐得在家里猛劈“罗马”、“魔法门”什么的,闲暇时写点兴之所至的东西,过得不知多舒服。小川对我这种生活羡慕得要死,说他每天必须打扮得方方正正去报到,一到单位就要为领导打杂,我以过来人的姿态“教导”他:“小川同志,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再说我当初也没少干这种活儿啊!”
某天我正玩游戏玩到快通关,不知谁死命摁我的门铃,那游戏不能暂停,我简直手忙脚乱,可最终还是去开门了。从猫眼里我看见了一个很久不见的人:李唯森。
那时候我对自己特有信心,连犹豫都没有就立刻拉开门,灯光掩映下的他一脸疲惫,我愣了一下,平平淡淡的跟他说起了话。
他的态度也挺平淡,好像根本忘了我那次说的话,自顾自脱鞋、进屋,再直接走进我房间,重重躺在了我的那张小床上:“……好舒服……真是累死我了……”
他连说了几个累,我才对着他脸上看过去——头发变得有点长,胡渣也冒在外面,显得有点邋遢。
“……唔,你的枕头怎么是香的?有女孩来过?”他懒洋洋的问我,鼻子在枕头上用力嗅了几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