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底,热浪蒸腾,骄阳似火。
决赛和方骆北的到来如一针强心剂,令简临更为振奋。
片场、节目组、其他学员还在为方骆北的加入觉得诧异、兴奋的时候,简临已经和方骆北选好了决赛剧本,进入了决赛短剧的拍摄准备阶段。
是个人都看得出来,大佬这人不好相与,冷淡、话少、严肃,做事效率奇高,他来了片场,一切以他为中心,他要推进度,节目组都不敢有异议。
连他那辆黑色房车都透着拒人千里之外的冷硬气场,停在离片场最远的角落,树荫覆着,周围的蝉鸣都比别处弱。
只有简临知道,那车里有个小厨房,厨房冰箱里都是他喜欢吃的。
大佬白天在外唬完人,回了房车就惯小男孩,问这个吃不吃,问那个要不要,水池前洗个葡萄,还要被简临挨着亲两口。
他们就像回到了《春光》的时候,人前公事公办,私下里极尽沉溺。
但又和《春光》不同,《春光》在搭景的厂棚里,《戏路之王》有室内有室外。
《春光》始于冬雨,如今已至盛夏。
这边的影视城不大,也没有做成了旅游景区,区和区连着,有步行的小径。
他们会一起从小径穿行,人前不便,就一个走在前面,一个走在后面。
走在前面的方骆北会特意等简临,简临跟在后面,目视前方,眼里都是方骆北,连他拖在地上的影子都能看见。
人多、杂乱、有镜头,时间紧凑,拍摄强度高,有时候忙起来就是连轴转,只有偶然间的片刻,往对方那里看一眼。
一般看一眼看两眼,第三眼两人就能对视上。
而对视是个暗号,方骆北会摸摸脖子,摸的地方是前一天晚上简临咬过的。
简临会抬抬左脚,鞋子里的脚背上是方骆北画的一只骆驼。
到了晚上,就睡一个房间。
有时候方骆北来简临这儿,有时候简临去方骆北那里。
不管在哪边,简临都要哼哼唧唧往床上一趴,拍戏太累了,这里酸,那里疼,叔叔揉一下。
叔叔揉着揉着,就搓了把火,往腿那儿摸,简临义正言辞:“那里不酸。”
方骆北亲他,哄道:“我酸。”
简临脸往枕头里埋,叹:“可我累!”
方骆北把人翻过来亲,抬手看时间,帮他算还能睡几个小时。
简临大部分时候一觉到天亮,每次醒过来,方骆北撑着胳膊在看他。
有一次半夜,简临忽然醒过来,睁开眼睛,发现方骆北还是醒着的,在看他。
简临迷迷糊糊,抬起脖子,嘟囔:“几点了?还不睡?”
方骆北摸摸他的脸,亲吻他,说:“睡吧。”
次日,简临还记得这些,又想起拍《春光》的时候,王导和编剧商量,在集中亲密戏里加了一段剧情:林曦半夜醒来,发现罗誉安静地看着他。
这段剧情剧本里原先没有,加了之后,王导文绉绉地解释说:“爱意就是如此,白天肆意表达,夜晚静水流深。心底最安静的时候,会想,我身边躺着的,是我心爱的人。”
——我是他心爱的人。
简临心底高兴:他也是我心爱的人。
可惜枕边的心爱人不及瞌睡虫的诱惑,简临试图反馈,计划着晚上也醒过来看方骆北一次,结果次次睡前计划好,次次都没有醒过来。
简临:他真的缺觉!
而同在录制拍摄、还要应付更多的方骆北却游刃有余,简临也是直到综艺决赛,才真正见识了方骆北在圈子里的地位——
自从帮演演员来了之后,留下来和简临熟识的几个学员,几乎都会向他打听方骆北。
节目组捧着这位骆老师,每天一茬一茬的领导过来打招呼。
其他学员的帮演演员,如果遇见了方骆北,也要客客气气地主动打招呼。
哪怕是四位大导演,除了王导,都对方骆北及其客气。
方骆北一来,每天晚上都有饭局。
节目录制、跟拍有任何问题,方骆北随时都能喊停。
连陈阳都被其他助理追问,问的也都是方骆北相关。
方骆北、方骆北、方骆北,仿佛全世界都围着方骆北在转。
他的地位,他的实力,他受到的认可、尊重,别人对他的追捧、忌惮,根本没有因为那些非议传闻受到半分影响。
简临偶尔旁观,会觉得这样的方骆北有些陌生,与自己熟悉的样子完全不同——
原来他会喝酒,还会抽烟,饭局上总能应对自如。
跟很多人都认识,虚情假意地应酬,神情比指尖的烟色都淡。
其他学员、有背景关系的年轻人主动过去和他说话,方骆北瞥一眼,是上位者才有的漠然姿态。
趋炎附势的讨好、不择手段的靠近,更是数不胜数。
他在节目组露面、录制才半天,陌生号码发来的短信就有十几条。
学员里甚至有人暗示简临:方骆北,那可是方骆北,这么好的“机会”,可得好好把握。
陈阳的话:就跟像块唐僧肉似的,人人都想咬一口。
可这肉早已被戳上了简临所有的标签。
只是标签暂时隐身,大家都看不见——
方骆北去一些重要饭局,都带着简临。
桌上的领导、前辈,这个总、那个经理,轮番挨个介绍。
简临面前的酒杯,永远是空的。
有人来给他倒酒,方骆北要么伸手往杯上一盖,要么手指虚虚地在瓶口一推,全部挡掉了。
一般人不敢多问,遇到敢多问的,来一句:“已经成年了,稍微喝点没关系吧?”
方骆北也不多言,漫不经心地拿胳膊往简临身后的椅背一搭,撑腰的意味不言自明。
有的时候,饭局结束,或者局上热络开、各自聊各自的时候,方骆北会特意带简临单独认识一些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