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靳南枫的记忆中,他的童年也是伴随着这座山而慢慢长大的,但这座山给他带来的记忆并不是那么的温馨和无忧无虑。
从他有记忆开始以来,就听村人唠嗑过他父亲的事情,一个山沟沟里头飞出去的金凤凰,好容易在城里头扎下了根,媳妇娶了,孩子生了,有朝一日不知道为了什么忽然说要回家包山,还一包就是一大片,一包就是一百年。
当年靳爷爷靳奶奶不是没有劝过,但他父亲就像是着了魔似的要做这件事,还说要带着村子发财致富,结果看看如今的村子就知道了。
月映山村原本有一百多户人家,如今连着户口全家都迁出去的就有一小半,剩下的那些不是没本事,就是真的舍不得老家这地方。
这地方实在是太偏僻了,连去镇上都麻烦,又不是什么鱼米之乡,田地都少,如今农业技术发达了,平时种地也就能填饱肚子。
这样的情况下,年轻人们不得不出去打工,留下来的都是老人和孩子,靳南枫回来的时候一个同龄人都没见到,通常也只有逢年过节的时候他们能回来。
当年靳父包了山,买了无数的果苗,咬着牙一颗一颗的种了下去,一直把月映山山脚下都种满了,但最后兜里头的钱花完了,种下去的果苗却只开花不结果。
找了专家一问才知道,靳父被骗了,这批号称上好的果苗压根不是果苗,而是人家市里头定了临时退货无处可去的观赏树,别管搭理的多精心也不是结果的料!
靳南枫走在月映山脚下,抬头就能看见影影绰绰的观赏果树林,这些年这些树死了不少,这会儿看起来也稀稀拉拉的,勉强能算个林子罢了。
但就是这个林子,让他的母亲再也受不了甩手离开,连丈夫和儿子都抛在了脑后;也就是这个林子,让他的父亲心情抑郁,最后抑郁而终。
靳南枫在林子里头走了一会儿,才发现他不在的几年里头,这些树又枯死了不少,大约是他们这边的气候实在是不适合这些观赏树,以至于他们扎根不下来。
他抬头看着月亮下的月映山,连绵不绝的山脉像是波浪,而带着几分迷离的月亮在其中起伏不定,显得美丽又清冷,月映山的名字就是从此而来。
靳南枫索性就在树林子里头坐下下来,透过并不算高的树杈看着天空,那种能够控制植物的力量再一次从他的身体中涌了出来。
这一次,靳南枫没有对身边的那些观赏果树多加关注,反倒是任由那种力量慢慢的散落开来,就像是一股子清明的细雨,迷迷蒙蒙的将整片山林覆盖。
一直到那种力量覆盖满他所在的那一侧山面,靳南枫才隐隐约约觉得有些疲乏,他迅速的收回了力量,不敢像是之前那般莽撞了。
不知道是不是他的力量分散的太开了,周围的这片山林并没有发声肉眼可见的变化。
靳南枫站起身仔细看了看,倒是松了口气,如果那种力量一直那么吸人眼球的话,他想要使用也十分不方便,但如若能做到润物细无声,那事情就好办多了。
他慢慢悠悠的走出那片观赏树加果林,一边盘算着要怎么处理这片只开花不结果的老树,算起来这些树的年龄跟他的年纪都差不多,就这么拔掉了也是太可惜,只是放着的话一来占地方,而来也没有任何的经济效益可言。
说起来他死去的老爹倒是还做了一件好事,那就是乘早包下了月映山,要知道黛西这一片的月映山占地面积极大,当时因为包的年数多面积大,还附赠了山脚下的荒地。
以现在的物价来计算的话,当年他老子包下这几个山头实在是便宜,不过在当时来说那就是大一笔钱,那时候不少人笑话靳父是个傻子。
靳南枫有心看一看自己的领地,在靳父去世之后,他爷爷奶奶怕自己有朝一日不在了,就把这地的名字写在了他的名下,权当他爹留下的东西。
在此之前,靳南枫从未想过这片山能用来做什么,除了秋天能收到一些山货之外,山上也就没有其他的出产了,但现在却不同了。
靳南枫一边走一边看,越看越是失望,也怪不得当年村里头会以极便宜的价格将这山租给他父亲,实在是没有什么价值。
别的不提,山上连高大的树木都没有,据说是那几年大跃进的时候都被砍了贡献给国家了,后来饥荒年代又被一层一层的扒过皮,这二十年来修生养息也没能完全恢复。
除了靳家种下去的那些观赏树之外,山头上就没树木值得看的,不是矮小的灌木丛就是野竹林,更多的是新生的那些映山红,可见这片地方的土地贫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