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时代变迁”这句老话恰巧就应验在了柳晴和桑林身上,桑林一直就是个老实巴交的运动员,除了自己的比赛项目,桑林压根就有什么能够继续安身立命的一技之长,柳晴也不过是个普普通通的女工。
坐吃山空不是长久之计,可是他们夫妻俩也没有其他的办法,最后还是桑林当初一起训练的朋友陈柏良给桑林在学校里面找了个体育老师的工作,才让这个家勉强维持了下去。
看着别人家的孩子一个个长大有了爱好,心细的柳晴当然不愿意委屈了自己的两个儿子,她和桑林两个人一起咬着牙,硬是从牙缝之中挤出了不少钱培养碧海和长空的兴趣爱好,结果实在令人悲伤。
两个儿子天天在学校简陋的体操房里面玩得高兴,而且还被丈夫的老朋友陈柏良弄去了什么儿童体校!
这简直是在柳晴心口上戳刀子,从她自己这么些年的生活经验中看,学体育那就是八辈子不积德的人家才会去受的罪,不仅对自己没有好处,以后生活都堪忧。
柳晴暗自埋怨着自己的命到底有多苦,两个儿子竟然都喜欢!
所幸,事情在碧海腿受伤之后有了转机,碧海在病床上受罪,柳晴当然难受,可是她根本掩饰不住自己心头的欢喜。
碧海的腿上不是由于训练造成的,体育学校自然不会当冤大头给桑家的孩子一直治病,这钱只能有桑林和柳晴自己出,他们家条件本来就是非常一般,遇见这种事情,自然更是变得家底空虚。
不过医生说了,碧海以后走路不成问题,只是不能再做剧烈的体育运动。
既然这样还有什么好替碧海担心的,又不是残疾了!
只不过,长空每天按时去体校上学成了柳晴心头的一根刺,长子能够“回头是岸”是因为老天帮忙,小儿子这里难道做母亲的还会祈求老天爷再出一次车祸?
因此,柳晴虽然越发对长空血体操不满,也只是最里面抱怨几句,并不阻止他。
但这一切在受过伤被宣判永远不能做剧烈运动的碧海看起来就不一样了。
十四、五岁正是性格最执拗而且容易钻牛角尖的年纪,平时去体育学校训练,碧海再喜欢,这一天天重复完全一样的内容他也会不满,进而偷溜出去玩来躲避训练;可是,当碧海被宣判永远不能再进训练场的时候,一切就完全不同了。
失去的永远是最好的!
碧海看着每天去训练的弟弟突然觉得非常不顺眼,早出晚归的、还说什么下个月选拔队员,这不是明摆着对他炫耀呢吗?
“妈妈,长空也太会恶心人了,平时晚上六点他准时回家,我一受伤,他就改成天天晚上七点半再回来。”在家养伤的碧海找到机会就对着柳晴而已的抱怨。
从来算不上聪明的柳晴一下子就想歪了,是啊,原来两个儿子一起的时候,长空从来没有回家这么晚过,现在是什么意思?
对着伤病的碧海炫耀示威,还是故意给让碧海难受?
这小儿子心眼儿怎么这么坏!
“别怕,反正长空的成绩也不见得多好,妈妈这就去找你陈叔叔,让他挑所好中学给你们俩一起转学。”柳晴直接给了长子承诺,她完全没注意到碧海碧海眼角带着恶意的光芒。
其实这种事情完全是柳晴脑子不够用造成的推测结果,碧海、长空两个人一起训练的时候,总是由桑林亲自开着二手车把他们一起接回来;打从碧海生病开始,就怕儿子在家自己出了什么意外的桑林哪还顾得上健康的小儿子,每天不是驮着碧海在医院奔波,就是下班马上往家里冲。
长空这段日子都是自己从市郊的体校穿越大半个城市自己坐公共汽车回来的。
私家车和倒三次的公共汽车速度哪能一样?
但是没人愿意这么想,长空也从来不是喜欢抱怨的人,所以,桑林、柳晴就心安理得的误会下去,而且毫不犹豫的通过所谓的“见微知著”给长空定性成了心地不好,他们绝对不会让已经受伤的大儿子再被小儿子欺负的。
所以,今天的情况简直就是不可避免的。
“训练时间长?你还有脸说自己训练时间长!”长空刚才的话恰巧刺在了柳晴心中最敏感易怒的位置,柳晴的声音瞬间就拔高了,她掐着长空的手臂向身后的训练场划了一圈,“你也就是装给这群教练看,你天天故意给碧海难堪,以为我和你爸不知道吗?我真是上辈子造孽,生了你这么个有心计的坏孩子!”
长空垂下头根本不辩解,他知道自己改变不了母亲和父亲的想法,上一辈子他早就尝试过去改变他们了,可是他们看起来自己就是这么个心思诡诈阴狠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