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那时候没什么想法,他甚至没有站起来挥舞双手,可回家之后,他立马问他妈,全北京,哪里能让他去唱歌打鼓。
七十年代出生的年轻人自八十年代开始就不断沉迷到摇滚中去,西嫣参加过好几个小团体,俱乐部,也和音乐学院的人切磋过,没混出个什么成绩。
大学之后贝斯手来找他,问他愿不愿意组建一个正儿八经的乐队,西嫣跟他们合了一首歌,下定了决心,就是这帮人。
西嫣逐渐意识到,这是一个允许你变成天才,或强制你变成蠢才的年代。他觉得自己可以,就安静地燃烧了快十年。
年底他要去厦门,那儿有个音乐节,香港的大制作人迷信,最喜欢福鼎肉片和普陀寺,他一定会到厦门去。
老花打了包票。
北京冬天的时候,那里还是春天呢。
西嫣没和俞宵征说。
俞宵征像个蜗牛似的,慢吞吞,稍有不慎,钻回自己的壳。西嫣却成长得很快,他已经知道之前那种管天管地不算真的掌控,他好像摸出了门路。
俞宵征是个很迂腐的人,他胆小清贫而固执。
他迂腐在明明琴棋书画都会那么一点儿,小楷写得比老师都漂亮,还很有对对联的才能,却只能在元旦前后,有人请他,让他干活的时候才闪光。他从来没想过把身上那堆烂棉花给扒了换新的。
他没想过拿自己的手艺做点儿什么,哪怕写对联收人几毛钱。
在随时都有人暴富的年代,俞宵征勤勤恳恳,点灯熬油,给他的眼镜贴膏药,给他的烂棉袄打补丁。
这家伙是个心眼不坏的死脑筋书生。
西嫣接下来的时间都不怎么到学校去了,他要排练,老花能说会道,要给他们包装。
还没答应和他签约呢,西嫣对此嗤之以鼻。
他经常一两点翻墙回学校,俞宵征给他留着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