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在任何方面反应总是慢半拍。她经常在他的车里听他放上世纪的美国摇滚乡村音乐,就挑衅他说:“你喜欢的曲子都很老啊,这些音乐人最年轻也五十岁了。”他连看都没看她一眼:“你喜欢的音乐人最年轻的也死了,所以?”之后她决定三十分钟之内都不和他讲话。
但反应迟钝的事绝不止这一回。有一天,她在网上看到一条很过时的笑话,一边强忍着笑意,一边念给夏承司听,讲完了以后她自己哈哈大笑起来。结果夏承司一点反应都没有。她觉得很尴尬,冲过去一口咬住他的脸,结果不小心撞痛了牙齿,闷哼一声,伸手去打他。夏承司还是完全面无表情状:“我该说什么呢?”
当然,她对他们的恋爱也不是没有一点担忧。打个比方说,每次他们发生关系,他总是会比她还小心。有一次他们做得比较激烈,他不小心把保险套捅破了,即便还没有射出来,次日他也还是帮她买了避孕药。从那以后,他们每次上床,他都要戴两层保险套,简直就像是怕把艾滋病传染给她一样。她从没怀疑过他的真心,可是,他为什么要这样做?是因为他有病?还是因为他不喜欢孩子,害怕她怀孕?还是因为,他特别保守,无法接受婚前怀孕?
还有一件事也让她有些疑惑。她认识所有的人,包括裴曲,都已经知道了他的存在。但除了夏娜的婚礼上,他把自己介绍给堂妹小蓓,就再也没有带她见过家人。他倒是把不少朋友都介绍给她认识过,但这些朋友多半都与他有工作关系,或是出社会以后的半路朋友。那些与他一起长大的,或认识很多年的朋友,她一个都不认识。最奇怪的是,一月七日是他的生日,他竟没有举办任何聚会,只是单独和她待在家里庆生。那个夜晚过于浪漫,令她暂时忘了自己的担忧。她纠结一段时间,就认定是因为自己和夏娜关系不好,他为了避免麻烦才这样做的。
转眼间,皇家古典乐之夜很快到来。表演前一天,她和裴曲飞到了香港,在主办方为他们预订的酒店里住下。时至这一日,她觉得一切都准备得差不多了,打算在酒店里睡个好觉,放松自己,当晚就不再碰小提琴。睡觉之前,她只是打开电脑浏览一下新闻,查一查邮件。邮箱里躺着一封来自英国负责人的信,内容大致是在预祝她第二天表演成功。可是,最后一句话却是:look forward to hearg your extraordary gift with ndelssohn
ndelssohn……门德尔松?
望着那一行字,裴诗大脑突然变得空空的,只剩下了一堆问题:明天她的表演不是萨拉萨蒂吗?为什么会出现门德尔松?不,这些都算了,重点是为什么改掉曲子这么大的事,没有一个人来通知自己?
作者有话要说:———————我是再次回到音乐线迈入下个阶段的闪闪小天使分割线———————
☆、第十一乐章ii
“裴诗只带了裴曲来香港?”
同一个宾馆的总统套房中,颜胜娇原本正在喝茶,听见这个消息,拿着茶杯的动作在半空中悬了良久。她的手指抹着闪着冷光的深红指甲油,嘴唇也是相同的浓郁色系。 她嘴角挂着优雅的微笑,眼神却没有一丝激情:“她又在搞什么鬼?打算和裴曲两个人合奏门德尔松?”在她发言的时候,她那四岁的小女儿在房间里跑来跑去,完全察觉不到房间内变沉重的气压。颜胜娇老来得子,对这个女儿一直宠爱有加,所以要说她周围有什么人不怕她,大概也就只有这女儿了吧。
面前那个被她质问的属下没有回话,但闪烁的眼神出卖了他受到威胁的内心。女上司很少对他们的工作报告发表意见,他们通常只需要执行就够了。可是,每次遇到裴诗的问题,她总是会问一些自己根本不知道答案的问题。他吞了吞口水,正想着要如何回答,旁边正在给自己提琴换弦的adonis就已率先说道:“我倒是觉得,她并不想表演门德尔松。干妈啊,她估计早看出你恶魔的内心了吧。明明就知道她是个只会炫技的女人,还让她演奏感情充沛的曲子。”
“我允许你发表意见了么?”
颜胜娇说话时甚至连嘴皮都没动一下,那边的adonis立刻乖乖地住了嘴。她喝一口茶,把茶杯放在桌面上,没有在杯口留下一点令人不舒服的口红印记:“你再去查查看她都做了什么准备。”
“是。”属下唯命是从地低下头。
“她明天如果想违反规则上台表演之前的曲子,那就等着被请下台吧。”等了一会儿,颜胜娇看了一眼adonis。adonis耸耸肩,在嘴巴上做了一个拉拉链的动作。她蹙着眉,摆摆手:“现在你可以说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