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蠢货!”姓森川的男人大吼了一声,对方立刻像乌龟一样缩起脖子。他咬着牙关,用嘴唇缝隙说话,镜片下的眼睛闪着凶光:“你不过是一个小秘书,什么时候轮到你发话了?你回去问问副市长,局里头那几个人,帮你打钱出国的手下,逃出海外想揭发他的那几个家伙,这些人的死,都是我们捐赠给他的么?你以为我们在国外,就没法让上面的政府知道这件事?”
“可、可是,我们真的不能……”
“砰!”
——副市长秘书话还没说完,一声枪响打断了他。森川身后的高壮男人掏出手枪,朝着他身后开了一枪。他听见身后跟班倒地的声音,脸色苍白得就像死人一样。然后,那个高壮男人沉默着把枪对着他。这时,另一个男人递给森川电话,森川稍微坐起来了一些,变得格外恭敬严肃:“喂,爷爷,我是迷藏。是,光已经被我们关起来了。是,保证一个不留。是……”
一通电话讲完,副市长秘书坐着的板凳上已经流满了液体,他哑口无言,发着抖连额上的冷汗都不敢擦。森川迷藏把手机递回给身后的人,又将注意力转移到了自己那很不舒服的手上:“我们老爷子说了。明天婚礼上,只要是姓夏的,一个都不留。”
当然,夏家对这件事一无所知。尤其是夏娜,她一个晚上已经躺下又起来很多次了。最后,她放弃早睡,站在镜子前把婚纱放在身上比来比去。虽然已经试过婚纱无数次,但她还是觉得这一切有些不真实。其实,婚礼并不是她所想的那样令人期待,马上要离开家里,和一个熟悉又陌生的男人永远住在一起,她忽然间觉得压力大得有些喘不过气来。她努力把情绪从明天的婚礼转移到婚纱上,但再一抬头,却在镜子里看见了站在卧房门的父亲。
“爸……”她惊讶地转过身去,有些羞赧地把裙子藏在背后,“你怎么来了?”
“我的掌上明珠明天就要出嫁,怎么就不能来看看了?”
夏明诚一向严厉惯了,这个晚上变得如此温柔和蔼,夏娜反倒觉得不习惯。她走过去搀着他的胳膊,带他到床边坐下,撒娇说:“我没那个意思啦,就是觉得你好久没有专程过来看过我了……”
“那是爸爸的疏忽。娜娜,你和阿泽会幸福的。”他摸摸她的头发。穿着睡衣的他看上去不再像是一个董事长,而是一个最普通的父亲。
“其实……”她垂下头,犹豫了很久,还是气馁地说道,“我对我们的婚姻不是很有信心。”
“为什么?”
她不愿意抬头面对他,只是摇了摇垂着的脑袋。他却很快明白了,叹了一声:“娜娜,爸爸以前做了很多错事,这让你也蒙受了心理阴影。唉,是爸爸对不起你们。”
“没事,爸,你不用说……”临别在即,她觉得鼻尖酸酸的,“我只是不理解,为什么妈妈对你这么好,你却要背叛她……”
“我和你妈的事,说来话长了。我们的婚姻很失败,但这一定不会发生在你身上。”他慈爱地笑着,眼角的皱纹深深地凹陷下去,“因为你是我最优秀的女儿,没有人会不爱你。”
“你爱过妈妈吗?”
夏娜是这种人,从来意识不到什么时候话该说,什么时候话不该说。这种过于直接的个性经常让夏明诚感到头疼。以前,他都会找其它接口躲开,但这个晚上想到以后女儿也是别人的了,长叹一声:“以前爱过。但是,我们都是固执的人——不,她比我更固执。我和她拗了这么多年,后来终于放弃了,于是开始了现在的形式婚姻。后来有一年,我遇到了一个教会我很多东西的女人,但也没机会在一起了。”
夏娜抬头看着他,结巴地说:“难道是、是……是那个……”
“不是。这个女人在国外,你没见过。算算也过了二十多年,她应该已经嫁人了。”
“爸,你不准爱别的女人啊!你和妈到底是为了什么才会闹得这么僵?我看她对你挺好的啊,你不会又是在找借口吧?”
“是啊是啊,是爸爸的借口。好了女儿,咱们不谈以前的事了,明天可是你大喜的日子,还撅着个嘴巴。”夏明诚拍拍她的背,糊里糊涂地笑了,“别多想了。早点睡觉吧。”
时钟指向了十一点五十九分。裴诗坐在夏承司的床上,耳边回荡着门外震耳欲聋的音乐,感到了前所未有的空虚。以前不是没来过这里,但从来没有一个人待在这里这么久。可是,他们一起上来以后,明明时间还早,他却让她早点洗漱到房间里睡觉了。而且,在她进房的前一刻,他还说:“晚点我要在客厅放音乐健身,会脱掉上衣。你要觉得不舒服,可以等我锻炼好了再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