桑哥不敢看何双双,只能在小心翼翼地坐下后,低头看着桌面,小声地回 答:“没错啊,我是阿桑,你是何以成双吧?”
一道霹雳从天空劈下,何双双瞬间化成了飞灰。她觉得自己上辈子一定没做好事,所以这辈子注定单身。
阿桑与何双双的见面是安静的,他们都不说话,也没有任何可以聊的话题。服务员问他们要什么,阿桑低头不吭气,何双双点了长岛冰茶。她想喝一点,不然她的思维肯定跟不上这混乱的状态。
不知道过了多久,阿桑喝了半杯长岛冰茶之后,脸色开始泛红。他仿若有一千一万句要表达的意思,他很想对对面这个可爱的女郎说,年龄什么的都是浮云,情感才是最重要的。他很早就看过了她的资料,完全不觉得她不合适。在他看来,有爱才有一切。可是,他就是无法用人最基本的功能去叙述一下自己不在意何双双比他大很多的事实。最后,在实在没办法的情况下,他只好打开不离身的手提电脑,点开飞信。那一瞬间,阿桑像被各路神仙上身一般,潇洒地开始打字了。
何双双翻了个白眼,正在看顶灯。此刻她想好了,回去就找猎头公司,再给自己找个东家,她有手艺,在哪里混不到一碗饭吃?正想着,手机微微地震 动,何双双抬眼看短信,接着呆了。
明明面对面坐着,却需要用这样的方式来交流,这不得不算是悲哀。就这样,一个打电脑,一个开始抠手机键盘,聊了起来。他们聊了很多,电线里的桑哥是随性的,挥洒自如。
阿桑弟弟的手指很修长,打电脑的时候像弹钢琴,他跟何双双说当代艺术,说现实主义。何双双回复了大量的字符和表情。很快,他们又叫了一杯长岛冰茶,何双双的酒量是天生好的,但是阿桑显然是进入了某种玄妙的状态。他滔滔不绝地打字,还发起了一个约会群,告诉了所有的人,原来,现实中的双双是那么漂亮。群里围观群众各种羡慕就不拿笔墨来叙述了。
这两人正交流得热闹,何双双突然就觉得毛骨悚然。她一扭头,一眼就看到玻璃外,两只手插在裤兜里的周彦。他的身边还站着一位蝴蝶结女郎,也在好奇地看着他们。是啊,别说熟人,是个人就觉得这一对很奇怪了。约会不说话,面对面坐着,一个打字,一个抠手机。
何双双这一辈子最大的心理伤害就这样形成了,她觉得即便是死一万年,那伤口也难以愈合,一触碰还会浑身抽抽。
在窗外窥视的周彦,完全不觉得自己这种不客气的窥视有多么不合适,有多么不礼貌。他莫名地兴奋,莫名地觉得高兴。这一刻他也想玩微博了,这样的镜像不去扩散一下,那简直是对不起全世界。
他挥手,他大笑,他指着阿桑无声地嘲笑,样子就像是一只贱兔子。
何双双眨巴下眼睛,假装不认识他,继续低头发短信。只是她开始发抖,每次都按错。
“你这样看,很没礼貌吧。人家小弟弟和小妹妹在约会呢。”薛真笑眯眯地说。
周彦扭头看薛真,“什么?”
“先生,你有偷窥癖啊?这样不好!”薛真笑着说,“你认识那个女孩啊? ”
“嗯,认识。不过,我想她现在应该不想认识我吧。”周彦终于放过了何双双,扭头陪着薛真继续溜达。这一路,薛真一直在跟周彦说话,周彦却若有所思,对薛真的热情回应得极少。薛真有些不高兴,但是依旧有礼貌地应付着。
后来,他们分手,周彦想给何双双打电话道歉来着。可惜,他不知道自己的名字被拉入了黑名单。
转天,周彦回到了建材市场。他寻思着今儿风和日丽,适合说个闲话,没想到在见路志青之后,人家先给了他—道霹雳。
“人家薛真说了,你们不合适!她还说,以后大家做朋友,男女朋友就算了。我说哥哥,你昨儿是怎么了?这么好的姑娘,你怎么不珍惜呢?脑袋被门挤了?”
周彦无言以对,心头涌出松了一口气的微妙情绪。他盯着路志青,眼神狠毒万分。
“哥哥,这事不赖我,昨晚我没在。这话是我妈说的,我妈说,人家薛真说了,两口子过日子是你来我往的,你太闷。一辈子呢,除了结婚之前的那二三十年,剩下的日子,跟个闷葫芦过日子,她可不成。”
周彦站在那里想了一会儿,长长地出了一口气,说:“也好,我也不喜欢蝴蝶结。”
路志青一撇嘴,“好了,不就是个姑娘吗?我跟我妈说了,再找找,没事的,总有合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