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伊斯指着房门道,“滚出去。”
尤金哼了一声站起身一瘸一拐地要出门,但是又突然惊疑地回过了头看乔伊斯,看到乔伊斯果真有问题,他手里居然有一件分明不是他自己的浴衣,尤金神色复杂地把乔伊斯看着,道,“我觉得你必须去看心理医生了,你太不正常。”
乔伊斯道,“滚出去。”
尤金只好走了,走到门口大力将门拉过去撞上,发出很大一声,将楼下佣人房里的佣人都吵醒了,还走上楼来看是不是出了什么事,发现大约又是主人和他情人吵架,这才又回去睡下了。
尤金第二天就回自己的住处去了,心里憋着一股气,把自己锁在屋子里画画,画里扭曲的太阳下,扭曲的世间。
每次他和乔伊斯都是这样,乔伊斯经常对他发火,赶他走,但是,只要自己再去他那里,认个错,他也不会计较前嫌。
之前是觉得乔伊斯这是很在乎自己,不想和自己闹翻,他现在则越想越觉得是乔伊斯根本不在乎自己,所以随意自己怎么样。
尤金心里烦闷难受,将画好的画又胡乱涂掉,在自己的住处发了几天疯之后,被一起开画展的朋友催了数次,他才整理了自己一番,出门见人应酬去了。
他们这个圈子里,不乏天才,但是天才也要人捧才能够出名,其中的各种交易肮脏事,尤金都看得厌烦了,所以对于乔伊斯那恋父情结,他虽然感觉很复杂,但是居然能够理解。毕竟,他身边有比这个还要肮脏得多的事情发生。
尤金的画也算是小有名气,跟着画名一起出名的,还有他火爆美人的名声,很多人以各种原因想认识他,他自然也不嫌喜欢他的人多,只是大家都知道他是乔伊斯的人,所以不太敢招惹他。
他的画展,虽然乔伊斯没有去,但是却让助理去匿名以高价买下了他两幅画,尤金因此和他赌气,又不敢太拿乔,之后跑去向乔伊斯道谢了一声,算是将之前和他的吵架和解了。
周冕虽然说了会很快回法国去,但是住在周家宅子里,时光如平缓的流水,波澜不惊地流过,他就根本不想搬地方了,之前答应乔伊斯要回去和他一起住的事情也想不了了之。
乔伊斯多次和他打电话问他什么时候回去,周冕把时间一推再推,最后定成要过了中国农历春节后才回法国去。
乔伊斯虽然心里很不高兴他这个样子,但也不能强硬要求他,便只好顺着他了。
期间,他也多次到美国,或者以公事的名义,或者以有邀请的名义,总之都要连带着来看看周冕。
乔伊斯每次来,并不住酒店,而是住在周家,和周冕住在一个院子里。
甚至春节期间,他还特地赶来美国陪周冕,春节的周家很是热闹,他们还保持着以前大家族过春节的很多习俗,走亲戚拜年自然也是其一。
大年初二时,柳愉生早年的一位华侨学生带着女儿前来看望老师,他同姓柳,当年受过柳愉生很多照顾,对老师非常尊敬感激,又有很多共同话题,于是亦师亦友,他几乎年年都会来拜望柳愉生,即使现在他也已经是一大把年纪了。
周家过年时的每一餐排场都不小,因为总有不少客人,亲戚,朋友,学生等等。
柳愉生留了他的学生及其女儿下来多住两天,然后安排无事的周冕多陪陪这位女士,这位女士,三十二岁,是做历史研究的,博后两年后,在大学里做助教,未婚,也未谈恋爱,她有个好听的名字,叫柳茹蕙,为人也温婉安静,细心而富于爱心。
周冕应父亲要求不得不陪她,当天下午就和她一起逛了家中的后花园,在湖边坐了两三个小时讨论历史观,文物,古董收藏等等。
柳小姐是做教职的,谈吐很是不凡,也很能说,周冕陪了她说一下午,她丝毫没有一点疲累的迹象,反而是周冕觉得很是倦怠,毕竟太久没有和人说过这么多话了。
乔伊斯中午出门,下午急急忙忙回来,发现父亲还在和那位柳小姐在一起,他不免就非常警惕起来,醋意翻腾,虽然他知道他父亲对他大伯感情不一般,大约不会那么容易转移感情到一个女人身上去,只是,这不免还是让他警惕,再说,两位爷爷还有意要让周冕再婚。
晚饭后,周冕因为白天太累了就早早回房去了,乔伊斯于是也早早地回了院子,去周冕卧室找他。
周冕已经洗浴好了,穿着睡衣靠在床上慢慢翻一本书,乔伊斯敲门后进去,就说道,“爸爸,我想和你谈谈。”
周冕将书放在被子上,抬头看他,“坐吧,想说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