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厂区里有屏蔽设施,进办公楼前我们也通过了探测器,按理说没什么可查的了,燕详说的不太客气,阿跳的脸色有点难看,讪笑着说:“不是这个意思……今儿晚了,一会吃完晚饭早点休息吧,明天一早权哥过来。”

然而第二天权念东也没有出现,阿跳说:“最近我们有个重要的客人过来考察,权哥一直陪着他,本来今天他要回国的,可临时又说有点问题,权哥只好留下来陪他。”

我心里一动,“重要的客人”?不会是两个多月前就来过一次的阿将吧?

燕详却没有追问,只无所谓地点点头:“你在也是一样。”

阿跳拿出了一份协议,上面清清楚楚地写了我们之前约定好的条目,下面空白处签着权念东的大名,燕详拿起来看了看,笑着说:“权总还真上道,现在干什么都喜欢签合同,从前不都是说一句就算了的么,自己兄弟有什么信不过的。”

阿跳说:“这都是权哥的意思,我也只是跑个腿儿。”

燕详冷笑一声,递给我一支笔:“签吧,无所谓。”

协议达成的第一时间,我要求见一下刀片,这个要求不过分,阿跳自然是答应了。

我哥被关在七号工房地下室的最下层,大概是出于安抚我情绪的考虑,他们给他做过一些清洁和整理,即便是如此,当我第一眼看到我哥的时候,还是差点再一次认不出他来。

不过两个月的功夫,他整个人瘦了一圈,原本挺拔魁梧的身架整个垮了下来,因为一直关在地下室见不到阳光的缘故,脸色苍白里透着青灰,完全是一片不健康的菜色。

见到我的时候他一怔,随即笑了笑:“我还以为今儿要送我上路呢,好吃好喝地伺候了半天,原来是因为你。”

牛皮和旺子都跟在我身后,我没法和他相认,只能尽力压抑着情绪问他:“刀片哥,你怎么样了?”

我哥看着我,脸上是一副无所谓的神色,眼神中却透出深深的恐惧担忧,隔了一会才说:“还成。”从兜里掏出一盒烟,颠了一支出来叼在嘴上,我注意到他的右臂似乎抬不高,显然上次的枪伤还没好利索。

我拿过桌上的打火机帮他点上烟,他低声说:“谢谢。”

他的领口微微敞着,隐约能看到脖子到锁骨有暗色的伤痕,我心里一痛,下意识地伸手去解他的领口:“伤怎么样了?”

我哥愣了一下,抬手想要挡开我,但胳膊一点力气也没有。

我执意一颗颗解开他衬衫的扣子,终于看到了他肩上的伤口,伤口很狰狞,大概是因为溃烂过,恢复的很不好,周围至今红肿着。

除了枪伤,他身上遍布各种奇怪的伤痕,有些大概是皮鞭抽的,有些是烟头的烫伤,还有一些我也认不出是什么造成的,虽然草草上了点药,但想要恢复恐怕要很久。

这一切都是为了我……我不敢触碰他的伤口,咬着嘴唇强忍着愤怒伤心,沙哑着嗓子说:“对不起。”

我哥哼了一声,抬手推开了我,掩住衣领,想要扣上纽扣却力不从心,我这才发现他的右手一片青紫,拇指的指甲盖都没有了。

不知道他们还用什么残忍的法子折磨过他,我看着他的手,疼的心脏都扭了起来,但这种情形下没法详细询问他的伤势。

站在那里半天才我捋顺了呼吸,低声说:“刀片哥,咱们素昧平生,上次我欠你个人情,现在还给你。”

我哥抬起头看着我,面色虽平静,眼神中却全是疑问,我说:“我跟权总都说好了,过段日子就能接你出去,只是不能再回潮州帮了,你的老大那儿我们已经打好了招呼,将来你就在详哥那儿先谋个差事吧。”

我哥眼睛一亮,大概明白了我口中“你的老大”所指就是郑元龙,我接着说:“你安心休养吧,他们不会再难为你了。”

我哥点了点头,那句“还成”之后,他自始自终再没跟我说过话,我也知道,这个时候多说一句就多一分穿帮的危险,因此说完这些就跟着牛皮和旺子出了地下室。

那个下午阿跳带着我去了一号工房,领我熟悉了一下两间实验室,认识了两个助手,另外介绍了一个叫“段工”的技术人员给我。

段工是个四十岁上下的女人,看得出化学专业底子很厚,但对药物并不算很了解,后来私下里我从一个助手那里知道,她最早是做食品添加剂的,前几年才开始搞药和cgp,时间不长。这个消息让我略放心了一点,起码以后编瞎话的时候稍微容易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