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还在絮絮说着,我已经完全没有精力听下去了,恶心头晕的感觉更加明显,连带着浑身都酸痛起来,骨头也有些麻痒。
靠在沙发靠背上,不一会衣服又被冷汗湿透了,我头发上的汗水也渗了出来,沿着发迹一直流到鬓角,在下巴上汇聚成滴,一滴滴掉在衣服上。
我眩晕极了,恍惚中忽然意识到,会不会是毒瘾发作了?
这个念头如同一道闪电在我脑海中霹雳而出,震的我浑身一抖。
“也许我应该谢谢阿跳。”权念东终于抽完了烟,将烟蒂掐灭在烟灰缸里,凑近了我,带着淡淡烟草味道的气息喷在我耳边:“我怎么会那么傻,明明知道你心里只有燕详,还非要你爱上我,我活了半辈子就干了这么一件傻事,真他妈的傻透了!”
他扳着我的脸细细看我:“这张脸真美,看起来真乖巧,你对我笑,我就陷进去了……为你做了那么多,非想要你爱上我……”
我窒息的难受,浑身的力气都被某种不知名的力量抽干了,连挡开他的手都不可能做到,而这一切,都源自于他所谓的“爱”——用子弹和毒品表白的爱。
让他和他爱的都去死吧,我他妈的消受不起!
我从没试过忍受这种地狱般的折磨,成千上万个黑色的妖魔在我大脑中穿梭叫嚣,身体也是麻痒难忍,仿佛群蛇正在体内爬行,不时用带着毒液的利齿啮咬我的肌肉,让毒液深入骨髓,又酸又痛,恨不得能有一只手直接伸进灵魂深处搔刮那种让人无法忍受的痛痒。
我无法抑制地从沙发上跌落下来滚倒在地上,权念东似乎吓了一跳,唤着我的名字将我重又抱上了沙发,但用尽全力也不能将我痉挛的身体按住。
几分钟后他似猜到了些什么,疑惑地扯开我的衣袖,看到了我胳膊上的针孔。
愣了片刻,他扔下我打了个电话,很快阿跳走了进来。
“你给他用了药?”权念东的声音又惊又怒:“是什么?多大剂量?”
“幻鬼。”阿跳淡淡说:“一次上瘾。”说着从兜里掏出一个橡皮管,熟练地在我上臂勒紧了,将随身带来的盒子打开,取出一个充满了粉红色液体的针管,弹掉最上面的气泡:“好几个钟头了,该打第二针了。”
“住手!”权念东一把夺过了他手里的针管,扔回盒子里:“你他妈的疯了!为什么要给他打针?”
“为了你。”阿跳站起身来,直直看着权念东:“权哥你醒醒吧,他都能拿刀捅你,怎么可能留下来跟你,别傻了,只有这个办法能控制他,让他对你死心塌地……”
“去他妈的死心塌地!”权念东一个耳光抽在阿跳脸上:“他以后只会对毒品死心塌地,你难道不知道吗阿跳,一打针人就废了,他不会再是从前的他,醒着的时候他只会更恨我,发瘾的时候只会没脸没皮跟我要针打,你他妈的为什么要毁了他!”
“我不毁了他,他迟早毁了你!”阿跳捂着脸低吼,血顺着鼻子和嘴角滴滴掉落,他擦了擦嘴角,一把拿起茶几上的手枪,“咔哒”一声上了膛,倒转枪柄递在权念东面前:“你要是怪我,就开枪吧,我爱了你十年,死在你手上也没有怨言。”
“你……”权念东一时语塞,半天才说:“你居然这样逼我……”
死一样的沉默,我抱着双肩蜷缩在沙发上发抖,眼泪鼻涕不受控制地涌出来,每次呼吸都艰难无比,根本无心欣赏他们上演的闹剧——谁给我打的针,谁想毁了我,这些都没意义,我只想有人赶紧拉我一把,把我拉出这个无休止的痛苦的泥沼。
寂静的大厅里似乎只能听见我短促的喘息,权念东拿过了枪,扔在茶几上:“把药剂带走,给我拿绳子来……最好是皮带,让段工准备替代药物。”说着他俯身抱起了我,头也不回地往楼上走去。
“权哥,不能给他戒断!”阿跳跟了上来:“给他打针吧,得让他留下,不光是为了你,也是为了三号。”
权念东停了脚步,站在楼梯上缓缓回过头去:“你说什么?”
我昏沉沉躺在他臂弯里,死死掐着手心抵挡噬骨的麻痒,混乱中阿跳的声音清清楚楚传进耳中:“三号的研发出了问题,中间体a合成成本太高,提纯难度大,斯德哥尔摩实验室发了邮件过来,世界上唯一一家使用中间体a的公司是埃斯利康,他们的供货商是德国一个实验室,那家实验室的技术总监叫马库斯,陈树是他的助手,所以,核心技术机密,都在他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