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打车胎。”廖景小声道,“路虎交给你。我打后面那辆。”
丁良点头,他虽然枪法好,但是个左撇子,现在只能用右手,准头肯定要差一点,何况也有六年多没摸枪了,路虎离得近,好打。
廖景是警队神枪手,连大韩都自叹不如,稍做瞄准开枪,连着三发子弹击中后面的越野车,第一枪打爆前车胎,后两枪穿过挡风玻璃击中了司机和副驾驶的右胸,让他们丧失了攻击性。
丁良连开两枪,一枪打偏了,第二枪打中了路虎轮胎,车胎嘭一声爆了,司机猛打方向,还是撞到了山石上,大概是没系安全带,一头杵在挡风玻璃上昏了过去。
丁良举着枪迅速跑向路虎,廖景生怕后面越野车上还有人,一边跟着丁良跑一边开枪,子弹擦着越野车油箱飞过,果然后面跳下来两个人,打开前门将受伤的同伴架了出来,往远离车子的空地跑去,显然是害怕廖景打爆油箱车子爆炸。
廖景又是两枪放倒了他们,一次性解决了所有后援,这才放了心。
“孩子呢?”丁良平举手枪,对准路虎后车窗,两秒钟后车窗缓缓降下,元深威严的面孔出现在车窗内,对着丁良冷然一笑:“我真是低估了你,老六,身手不减当年啊。”
廖景一眼瞥见冬冬躺在后座上,脑袋枕着元深大腿,正静静睡着,脸色苍白。元深左手握着枪,枪口抵在冬冬头顶,脸上依旧带着笑:“真没想到你会在这等着我,我还以为你还留在镇上呢。”
丁良端着枪,眼睛一瞬不瞬盯着他左手食指,那手指就压着扳机,只要轻轻一扣就能要了孩子的命,良久道“你把孩子给我,我带你去见齐水正,大人的事跟孩子无关,你想要什么去跟齐水正要。”
元深呵呵一笑,道:“行啊,老六,我可以见他,不过不是现在,你要真想救这孩子,就上车,然后亲自打电话叫齐水正来洪江见我,当然,带上我想要的东西,你懂的。”
丁良道:“你放了孩子,我跟你去。”
元深冷笑:“别开玩笑了,老六,他可是齐水正的亲生儿子,你算个什么,当我傻子吗?齐水正不会为你花一毛钱的。”顿了顿,表情狰狞起来,道,“你当人人都像我那个傻儿子,把你当眼珠子似的维护吗?”
丁良流露出痛楚的神色,道:“你到底想怎么样?我告诉你元深,你敢动他一根汗毛,我今天就送你归西!”
“我想怎么样?”元深哈哈一笑,道,“好啊,既然你不肯跟我走,那我再给你个选择。”看了看廖景,道,“你一枪崩了你的姘头,我就让你换孩子。”
丁良沉默,枪口抖了一下,但身体依旧绷的直直的,连看都没看廖景一眼,道:“我是我他是他,我的事跟他没关系。”
“哈!”元深大怒,声音拔高,听上去有种金属摩擦的感觉,十分刺耳:“好啊,丁良,亏了元棠豁出命去对你好,为了你连我这当爹的都不要了!才十七岁啊,一枪把自己打死在我面前,丁良,你知道吗,看着自己的亲骨肉死在自己面前是什么滋味?砰的一声,人就没了,前一秒还哭着叫我爸爸,后一秒,满地都是脑浆啊!”
元深的眼睛都红了,一滴眼泪从眼角滑下来,却一瞬不瞬地死死盯着丁良:“你他妈的算是个什么东西?啊?我儿子怎么就这么傻,为了你这么一个贱货把命都送了!七年了,他一个人孤单单躺在地底下,冷也不知道,热也不知道。你呢?你他妈的睡了一个又一个,先是齐水正,后是廖景,你活得好好的还在替别人养孩子!丁良,你有没有心?你配他的爱吗?你配他豁出命来要挟我吗?啊!?”
丁良没有答话,只冷冷看着元深,手里的枪端的稳稳的,身体仿佛凝固了一般紧绷着。少顷,大颗大颗的眼泪忽然从眼睛里掉出来,一颗接着一颗,一颗接着一颗。
廖景从没见人那样哭过,一点声息都没有,连气息都似乎屏住了,只是流泪,像是要把身体里所有的水分都通过这种方式挤出来似的,泪珠顺着他清瘦的面颊滑下来,从下颌掉落,砸在脚下的碎石子上,几乎能听到“嗤、嗤”的轻响。
午后的阳光炽热而明亮,山间的风徐徐刮过,吹动树梢,发出沙沙的声响,没有人路过,也没有车,只听到远远的不知道哪里传来风铃的声音,若有若无,若徐若疾。
“关他什么事?”廖景忽然发话,声音突兀而铿锵,“你死了儿子关他什么事?”